第106節
偶有幾聲壓抑的悲痛哭聲響起,似乎在告訴人們,這個城,還活著。 皇宮內安靜了許久,沒有打斗與廝殺,但一場無聲的戰役正在打響,宋朵朵立在窗前看著皇宮的方向良久,忽而一開窗戶,怡然居然的準備跳出了窗外。 恒子晉想也不想的緊隨跟出:“你干嘛去?” 宋朵朵曾聽蕭淮北提過,皇宮年久,偏僻的墻城跟下有些窄小的狗洞,今夜宮中動亂,想必她悄無聲息的鉆進去,也無人注意到她,故而,她想去碰碰運氣。 她沿著暗處小心前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知道我的行為有些瘋狂,可我所有重要的親人都在里面,就算是死,我也想和他們死在一起。你回吧,別陪我去送死了?!?/br> 很意外的,恒子晉并未折返,反而跟在她身后寸步不離。 宋朵朵稍有不解:“你還跟著我干什么?” 恒子晉理所當然道:“我沒去過皇宮,借此機會進去轉轉?!?/br> 宋朵朵愣了愣,偏頭看著恒子晉認真問道:“你有病吧?” 恒子晉眨眨眼,嬉皮笑臉道:“你能不能學學我?你去送死我都沒攔著你?我進去逛個熱鬧,與你何干呢?又沒礙著你!” 宋朵朵一時語噎。 恒子晉聳聳肩,干脆走到了她的前頭,宋朵朵微微蹙眉,一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卻也只是一閃而過。 有了恒子晉的帶路,兩人很快尋到了一處較為寬敞的狗洞。 恒子晉下巴一努:“你先我先?” 宋朵朵:“……” 四周的光線極暗,她也只模糊的看出他的輪廓。見她默然許久,恒子晉十分大義,率先俯下身去準備替她探路。 宋朵朵靜默片刻,沉聲喚他:“恒子晉?!?/br> 趴在地上的恒子晉動作一滯:“又怎么了?” 宋朵朵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形,過往記憶一一浮上心頭。 溫泉山莊時,他化名章剛,明明是為了替自己養父復仇而去,最后,他卻什么都沒做,只在逃命時挾持了她,并在她醒后,告知自己,蕭淮北的真實身份;入京后,那虛無真人的道觀前,他又化名晉子恒,并在自己認出他后,領著她去了鬼市,認識了啞巴劉;現如今,她本該被瑞王挾持,成為瑞王萬一事敗后的籌碼,偏偏很湊巧的,又被他‘順手’救了。 蕭淮北的身份、黃泉路的鬼市、眼前輕而易舉的被他發現的狗洞? 宋朵朵沉問:“你到底是誰的人!” 恒子晉趴在地上沉默了許久,后,痞笑一聲:“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 御殿之內,幾個因護駕身亡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瑞王拿著滴血的尖刀闊步上前,再一次被人攔住了去路。 “瑞王叔!”敦王大義凜然道:“你若想傷害父皇,就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吧!” 瑞王深入寒潭的眸光落在敦王臉上片刻,忽而發出了一陣狂笑:“蕭小七啊蕭小七,你讓本王說你什么好呢?”他抬起手啪啪打著敦王的臉:“你小子是以為,本王不舍得殺你呢?還是你口中的父皇真會把封為太子???” 敦王的臉頰霎時染上紅暈,可他皮膚黝黑,又在燭光暗暗的大殿里,旁人竟看不出一絲異樣。但敦王自己卻能感知到,自己的臉頰發燙,從臉頰蔓延耳尖,胸口更如壓了一塊巨石,極度胸悶。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瑞王,兩人四目相對,他只能從瑞王的眼里看到嘲弄和鄙夷。 敦王目光一震,落地鏗鏘:“保護陛下,是兒臣的職責!” “兒臣?你是他的兒子嗎?” 這話如同一道霹靂降下的驚雷,擊的敦王愣怔當場! 殿內眾人更是齊齊漏出狐疑之色,紛紛盯看著敦王。 仿佛心底最難堪的一面被人撕扯開攤在人前,即便眾人一音未發,可敦王就是從他們的注視里,讀到了譏諷和不屑。 不自覺地,敦王拳頭緊攥:“我當然是父皇的兒子!” 瑞王又是一陣狂笑,指著龍椅上的皇帝道:“哦?那你問問他,他認你這個兒子嗎?” 敦王冷眼與之對視,他面上有多鎮定,內心就有多慌張,因為他從瑞王的口中聽出了弦外之音,或者?父皇也早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兒子嗎?不可能! 于是他忽而轉過身去看著自己的父皇。 父皇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他看著他,眼波竟無半分波瀾,許是錯覺,敦王甚至也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嘲諷與險惡。 可這怎么可能?父皇這幾日明明對自己那么關切,今日還讓他代替行了祭天禮儀,他分明就是有意想要冊封自己為皇太子!怎么可能不認他這個兒子? “……父皇?” 直到兵臨殿外,皇帝也只是最初與皇后對峙之時表現出了異樣,那之后,他一直面色冷然的端坐,靜默俯瞰著大殿的眾人百態。 聽了敦王的喚,皇帝神色依舊淡淡,一字未語。 這似乎戳中了瑞王的什么笑點,瑞王笑的愈發張狂,看著渾身發顫的敦王道:“你就是個野種!” 他一拍敦王的肩膀,又沉甸甸的落下一句:“是他與本王都不愿意承認的野、種!” 敦王神色似凍住了一般。 高位之人,是自己喚了多年的父皇,他的皇子無數,他也不過只是其一! 面前之人,是母妃口中他的親生父親,雖有不齒,卻也還愿尊他、敬他! 生在帝王家,敦王理所應當的以為,他們對他的冷淡,不過是他們骨血里涼薄。 卻不想,他們對他的冷漠,原來只是厭惡罷了。 當年,皇貴妃被太后招入宮中本是要給瑞王定妃,卻不想皇貴妃自有算盤,憑著自己與舒妃有幾分相似,悄無聲息的勾引上了皇帝;事后無意間得知,太后與瑞王謀劃要謀逆,于是故技重施,又勾引了瑞王。 所以這敦王到底是誰的孩子?恐怕皇貴妃自己都說不清! 皇后這些年與皇帝夫妻感情貌合神離;皇貴妃便更是了?;实哿糁鴥扇讼嗷ブ坪?、互打擂臺,求的不過是一個后宮安穩。 至于敦王嘛? 敦王腳下虛扶,堪堪倒退了兩步,似失了神志一般喃喃自語:“你們……為什么?” “為什么?他之所以留著你,是為了釣出本王;而本王為了什么?你難道不知嗎?”瑞王口吻極盡嘲弄:“要怪就怪你的母妃吧!朝秦暮楚、筑室道謀!以為憑她那點狐媚之資,就能將男人玩弄鼓掌之上!哼!蠢不自知!” 敦王渾身顫抖,呆愣了片刻后,忽然情緒激動的大笑出聲:“笑話!我活著就是笑話!” 他自詡皇室子,父親是至高無上的帝王,母妃位同副后的皇貴妃,所以他生來命貴,天生傲骨! 而今,他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他只是個笑話。被自己的兩個父親,一同嫌惡、拒不承認的野種! 敦王笑的累的,周身上下突然涌出一陣寒氣,他一把抽出佩劍,正欲自刎身亡時,一支流矢忽而居高沖下,只聽‘?!宦?,敦王佩劍落地! 殿中先是一靜,旋即,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瑞王抬眸望去,不禁一跳,旋即想也不想的飛身直奔皇帝而去,豈不料,雙腿還未站穩,就被凌空飛下的蕭淮北一腳踹向了心窩! 瑞王直接狼狽滾下臺階。 “你不是……” 蕭淮北手握紅纓、槍跨步在皇帝身前,頗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冷冰冰的看著殿中狼狽倒地的瑞王:“讓小皇叔失望了,您那一箭,并沒有讓侄兒死在城樓上!” 此言一落,高殿之上隱匿的數名黑衣人齊齊飛下,將諸位大臣團團護在身后。 瑞王等人齊齊色變,倒是李升榮最先反應過來,一身蕭殺之氣護在瑞王身前,盯這蕭淮北陰狠道:“北安王以為就憑這點人,就能擰轉乾坤?那你也太小瞧我巡勇營的兒郎了!” 蕭淮北冷厲道:“李大人視我朝鎮國將軍于無物嗎?” 語落,皇宮之內突然響起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步步有力。 惹的殿外叛軍齊齊回望,才發現宮內不知何時涌出一大批士兵,似要將整個皇宮填滿似得。 直至行在叛軍前駐足! 為首之人正是柳老將軍,手握長、槍猛地觸地,用力之大,竟將青石板地面震碎出數道裂痕:“爾等已被包圍,還不速速繳械投降!” 身后數以萬計的士兵似接受到了指令,齊齊將長、槍駐地,氣勢凌然,似將地面都震動了一下。而后,齊齊高呵:“繳械投降!繳械投降!” 聲音氣吞山河,氣勢如虹! 幾千人的叛軍望著黑壓壓的人頭,不由心生怯意,他們本就是江湖中人,瑞王看中他們心狠手辣、以一敵十;他們則覺得瑞王出手闊綽,想在事后謀求個一官半職。 若是救援隊伍人數相當,他們自然愿意拼盡全力一站,可眼前……這不是人,這是一座大山。 ‘?!囊宦?,叛軍中認出了一把武器,而后,接二連三,紛紛繳械。 大殿之內,瑞王三人早已面如土色:“怎么可能!京師兵怎么可能有這么多人?” 皇帝面色陰寒:“你知道從外地調兵;朕就不會?” 鬧了一晚上,也該散場了!皇帝起身,居高睨著皇后:“近來朕這后宮如同鬧區集市,宮外之人進出如逛自己的后花園!皇后就當朕瞎了看不到是嗎?” 皇后身子一晃,成王敗寇,她認了!但骨子里的驕傲,讓她不會輕易低頭,她揚起下巴:“怎會?陛下向來耳聰目明!” 皇帝冷哼一聲,又看向瑞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無論是十八年前,還是今日,最后的贏家都只能是朕!而你,依舊還是那條鼠目寸光的陰溝老鼠!即使朕給你機會,你也只能翻出一點水花!憑你這點能耐還想篡位?” 皇帝廣袖一甩,背手瀟灑離去,只留下一聲冷笑,和那句瑞王剛剛嘲諷過皇貴妃的四個字:“蠢不自知!” 瑞王抓了宋王氏以及宋朵朵,又以換命之說,引皇貴妃上鉤,就是希望皇帝將懷疑目光對準皇貴妃。以掩護真正與他合謀之人——皇后姐弟。 而近來,皇帝也頻頻重用敦王,還總派人盯這皇貴妃的宮殿,倒是讓瑞王以為,自己計謀得逞。 不過皇帝那話說的不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蕭小三!”瑞王看著蕭淮北:“你別忘了,你的王妃可還在本王的手里呢!” “額……”御殿的門框外緩緩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小皇叔說的可是我嗎?” 瑞王猛地回過頭,對上那雙古靈精怪的眼睛。 宋朵朵杏眼一彎,喜悅道:“我逃出來啦~” 瑞王只覺得眼前一黑,噗的噴出一口老血,直直載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以來,我知道自己的短處,也很在意你們的意見。 我不止一次承認自己就是個辣雞,但辣雞也想努力,變成可回收垃圾。 有人說我故事跳脫、進度快,我就把案件從以前的十幾章,擴寫到二十幾章;可多了,好像又拖沓了。 有人說不想看愛情,我就馬上走劇情;可劇情一多,就不甜了。 前兩天有小可愛說我文筆不好,于是我就開始注意用詞,昨天我只更新了2000字,不是卡文,也不是故意拖情節,就是一句話一查百科,想知道怎么形容對,怎么寫適合古代。 于是那兩千字,我寫了六個小時,然而……好像沒有什么長進。 今天一早,又發現小可愛說我寫的狗血,還說情節拖沓,或者還有其他,我沒太仔細看,匆匆關了app。 然后我坐在床上懵了很久,然后打開電腦,繼續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