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董文軒認為自己太過縱容秦樞,為了給他一點教訓,便將他送去了清風院。以此折辱他的自尊,逼迫秦樞低頭。 秦樞十六七歲就出去闖蕩江湖,很少回北安,如今又壞了臉,董文軒以為北安百姓認得他的極少。 何況,北安現今是董耀年做主,誰敢違逆作亂和董家作對? 董文軒天真的以為不會有人認出秦樞,就算認出,也不會有人幫他! 然而,事情與董文軒想的截然不同! 若娘認出了秦樞;王虎也認出了秦樞;而且,他們都愿意助他復仇! 王虎媳婦道:“前幾年北安大旱,田地所產甚微,是秦大人上奏請求減稅!還自掏腰包救濟貧困百姓,北安這才度過了難關。這些年秦大人一心為民,別說我們王家,恐怕就是北安的小兒都知秦大人清正廉潔、剛正不阿! 這樣的好官竟被人殘害,簡直是天道不公!而且我兒幼時患病難治,是秦大人四處打探請來了一位名醫,我兒這才渡過一劫!此恩不報,枉顧為人!” 若娘也道:“奴家初到北安舉步維艱,還是在秦大人的幫助下,才有了現在的清風院!奴家雖為風塵女子,可也是有良心的,如果奴家的命能引來柳將軍的注意,一死何懼?” 王虎媳婦:“董耀年此人貪得無厭,剛一上任就讓我們上繳什么‘安全’稅?上繳白銀逐月遞增,他上任半年,害的諸多店鋪關店!我們王家的田產,更是被他以各種理由掠走了百余畝! 他就是個吸人骨血的螞蟥!此等禍害若不鏟除,北安百姓將再無寧日!偏偏此人又因為岫玉玉礦被朝中大臣們庇佑著!我們別無他法,只能靠這個法子來引起柳將軍的重視!” 王家借著王虎五十大壽的名義,請來了清風院的舞姬和琴師,商議著如何殺死董耀年。 可他們很快意識到,沒了董耀年,還會有孫耀年、趙耀年。 想要徹底鏟除這個人,還是要把此事鬧大,但北安唯一一個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的人,就只有柳辰陽。 為此,王虎近幾個月總是往軍營送東西,就是為了籠絡柳辰陽。 他們商議著,如果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人命官司是最好的,但讓誰去死呢? 若娘第一個站出來!認為自己命賤,如果她的死能換來北安的一片清明,倒也死的其所! 不過小曼姿第一個不依。 這些年,小曼姿與若娘相依為命,兩人雖不是親生母女,但感情勝過母女。 而且她喜歡秦樞,為了這兩個人,她愿意赴死,并想出了花開富貴的殺人之法。小曼姿態度堅決,也就是這個原因,讓素來自命不凡的秦樞為之動容,情動之下,兩人來了一場生命的大和諧。 可兩人都沒有想到,小曼姿竟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來的猝不及防,原本堅決赴死的小曼姿突然想好好活下去,她找到了若娘。 于是,余巧兒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上了臺。 若娘喃喃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那孩子,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抵命也在所不惜?!?/br> 宋朵朵:“那么小曼姿呢?又是誰殺的” “姑娘這么聰明,真的猜不到嗎?”若娘喟嘆一聲:“董文軒對三公子一直賊心不死!并一直派人在暗中觀察著三公子,董文軒不止一次警告小薇與三公子遠點!如果讓他知道小薇有了身孕,他豈能饒了小薇?” 事情始末宋朵朵清楚了,事件緣由宋朵朵也弄明白了。 可她聽下來卻是一臉迷惑:“你們想找柳將軍做主,直接找他便是了?何必鬧這么一場?還連累了兩條無辜的生命?!?/br> 秦樞呼吸加重,如同一只齜了牙的獅子:“我爹蒙冤流放,柳將軍身在北安不可能不知情,可他卻不聞不問!由此可見,他也并非什么純良之輩!我等豈敢冒險!只能激化他與董耀年的矛盾!” 這時,腳步聲從門外響起,幾人齊齊望去,只見柳辰陽與蕭淮北齊齊踏門而入,柳辰陽更是坦然的迎上秦樞的注視。 “秦公子誤會柳某了,秦大人出事時,柳某正在軍中cao練軍法,對外界情況懵然不知。等柳某知曉此事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br> 秦樞自然不信,冷笑一聲:“事已至此,柳將軍自然有一百種說辭辯解!” 宋朵朵真的覺得秦樞此人不僅自戀、沒擔當,甚至還超級無腦! 蕭淮北似乎還未醒酒,一張臉還染著紅暈,腳步亦是有些發飄。 宋朵朵見狀,急忙起身扶他坐下,并站到了他的身側扶著他的肩。 “從秦大人入獄到流放,前后僅用了半月時間,此一點足以說明巡撫大人是有備而來!他們若無顧忌?何必出手如此果決迅速!還不是怕節外生枝?所以才仔細防范,斷絕一切向軍營傳遞消息的可能!” 北安在秦忠良的帶領下一向安泰,別說柳辰陽了,就算是秦忠良自己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遭此無妄之災。 這也是柳辰陽心無旁騖的待在軍中的緣由,因為不擔心,所以不設防。再加上被人攔截消息,柳辰陽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宋朵朵正色道:“勾結敵國是多大的罪?滅九族都不為過,但陛下只處以了流刑之罪。說明陛下對此事心中存疑,并未全信巡撫的一面之詞,所以他還想等一等同在北安柳將軍的奏本!因此才給秦大人留了活路!”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事,秦樞當時但凡能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就該知道他當時要做的不是要找巡撫鳴冤,而是沖到軍營找柳將軍的幫忙! 可惜,秦樞太沖動了,他莽撞而無腦的行為,斷絕了他父親獲救的最后機會。 而董耀年抓住了這一點,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在流放的路上,要了秦忠良的命,以絕后患! 這些話太過殘忍,宋朵朵不忍直言,可秦樞在此刻想明白了,自己錯的到底多離譜! 他挺直的背脊驟然一軟,一下子癱坐在地。 “是我……”他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語道:“害死了我爹和我娘的人……還害死了阿薇……竟然是我……都是我?!?/br> 若娘與王虎媳婦也愣在當場。 她們一心要為秦忠良報仇、拉董耀年下馬,確舍本逐末,選了一個自認為高明且極端的辦法。 她們認為柳辰陽與董耀年蛇鼠一窩、狼狽為jian。 就想用人命官司向柳辰陽傳遞一個訊息:董耀年狂妄、甚至可以在北安只手遮天。 意在提醒柳辰陽:若在任由董耀年做大下去,北安則無柳辰陽的安身之地! 以此激怒柳辰陽,讓他對董耀年下手!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柳辰陽早在得知秦忠良遇害之時,就已經開始展開了調查。 烏恒國皇室中卻有一位異瞳少年。 為陷害秦忠良,董耀年就找來了一位異瞳的孩子。 可董耀年不知道的是,此子被烏恒國國君視作不祥,剛一出生,就被國君下令杖殺。所以秦忠良叛國之說純屬無稽之談;而秦忠良流放路上慘死,自然也是董耀年的手筆! 當柳辰陽唯獨搞不清楚,他們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的陷害一個知府! 北安不富人盡皆知;秦忠良更是兩袖清風的貧官,既沒有寶藏地圖,也不與人相爭。 那么這群人圖什么呢? 就為了扶持一個破縣令董耀年上位? 柳辰陽實在想不通緣由,只能將所有目光聚焦在董耀年的身上。 董耀年何其狡猾?知道自己一直被柳辰陽追蹤,便將岫玉玉礦隱藏的滴水不漏。 幾個月過去,柳辰陽一無所獲,漸漸松懈了對董耀年的追蹤探查。 董耀年這才開有所動作! 他偷偷召集勞動力,對那塊垂涎已久的玉礦開始了動工開采。 玉礦的出現,柳辰陽才總算明白了前因后果,有人想對這處玉礦占為己有,所以,那個想將玉礦上繳國家的秦忠良成為了別人的眼中釘! 秦忠良死的冤,余巧兒小曼姿更是白白犧牲。 柳辰陽深深自責,若是他能早一點探查真相,早一點將奏本送往京中,那么兩個姑娘,也不至于香消玉殞。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終究無法挽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以為一個小時就能寫完,結果寫到了凌晨4點…… 下一單元:《暴風雪山莊》 第40章 白衣勝雪,高潔傲岸。 這是我初見三公子時,他印刻在我腦海里的形象。 又是新年,我同一眾姐妹來到王員外家里跳舞助興,一舞作罷,姐妹們紛紛拉住若娘詢問那位白衣公子的身份。 我也豎起耳朵慢慢湊了上去,可面上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若娘肅了神色,說那是秦大人愛子,還冷言警告她們記住自己的身份,不要癡心妄想,她們不配! 眾姐妹被訓的面上一赧,我又何嘗不是自慚形穢? 秦大人是個難得的好人。 在百姓心里,他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在秦夫人眼里,他是一位情深義重的夫君。哪怕秦夫人一輩子只生一子,秦大人都未曾動過納妾的心思。 有秦大人這樣的榜樣在前,北安百姓紛紛效仿,就連王員外這種腰纏萬貫的土財主,一輩子也只娶了一房妻室。 那么秦大人之子,自當同他的父親一樣,窮其一生,只愛一人。 但那女子,一定不會是我。 我頷首走到了若娘的身畔。 若娘很贊賞我的沉著冷靜,還與我說了些推心置腹的話:“他日你若嫁人,必不要嫁給三公子這樣的男子?!?/br> 我低眉輕言:“元薇自知身份低賤,不敢心存妄念?!?/br> 若娘道:“無關身份,而是他這樣的男子,并非良人?!?/br> 我急道:“怎會?秦大人與秦夫人伉儷情深,他們的兒子又怎會是個花心浪子?” 若娘道:“他自然不是花心浪子,但也不會是個有擔當的男兒!” 我聽的云里霧里。 若娘又道:“父母在、不遠游,三公子是家中獨苗,卻完全不顧父母的擔憂記掛,一意孤行的在外闖蕩鮮少歸家,可見此子何其自私任性?一個眼里都沒有父母的人,又怎會為了一個女子牽腸掛肚?” 我默默無言,可不知為何,剛剛還低落的心,瞬間被若娘的話撥開了心頭云霧,露出一絲暢快痛快來。 這樣謫仙一般的男子雖不屬于我,可也不會屬于別的女子。 真好。 我這樣想。 那日的遙遙一見,成了魔怔。 他的音容笑貌無時不刻不在我的腦?;厥?,我眼里再容不到別的男子,我想,我可能病了。 是一種名為相思、讓人魂牽夢繞的臆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