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邵景行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好一會兒才說:“所有的異能,我都能消除嗎?”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被羟嗫此谎?,“至少從目前來說,你已經燒過好幾類不同的異能了?!北热缯f訛獸,比如說鉤蛇,再比如說今天的莊卷。 邵景行當即就開了個腦洞:“那這么說,我不管遇到什么異獸還是異能者的,都只要燒就行了?”那他還怕什么呢?不管什么異能,他都一把火就能解決了。 “只不過能消除到什么程度,還要取決于你的能力?!被羟嗔⒖探o他潑了一盆冷水,“比如今天對上莊卷,在你把他的異能燒干之前,他已經可以把你揍趴下了?!?/br> 邵景行頓時就覺得腿上又疼了起來:“那這還是沒什么用……”仍舊只能當后勤啊。 “如果你的異能等級提高了呢?”霍青看著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想揍他又下不去手,“你就不能努力點嗎?如果你的能力一揮手就可以燒起燎原大火——” 邵景行趕緊打斷了他:“不不不,我覺得我不行……”還燎原大火吶,他現在放的火球也就西瓜大,多放幾個就會被掏空,上哪兒燎原去?再說了,異能等級提高是那么簡單的事兒嗎?想也知道,肯定有辛苦的訓練什么的。 他還沒想完,果然霍青已經說了:“你需要合適的訓練?!?/br> 不,他不想要…… 談論邵景行異能的不只是他和霍青,莊卷站在墻邊,雙手插在衣兜里,一臉的漫不經心。他對面,楊殊明沉著臉:“你最后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鼻f卷不怎么耐煩地說,“他用異能壓制我的藤蔓唄。木系對上火系,本來不就是我吃虧嗎?” 楊殊明臉色陰沉:“你分明可以用新生藤蔓,為什么不用?” “楊組長——”莊卷嗤笑了一聲,“內部切磋,你讓我放棄舊藤蔓?你應該知道那都是我的異能吧?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敢情不是你損失,你不心疼唄?!?/br> 楊殊明的臉更黑了:“我們要贏才能立威,為了這個損失點——” 他還沒說完,就被莊卷打斷了:“立什么威?監管小組是上級部門派來的,按照規矩進行監管就可以了,你要立什么威?難道特事科里還有人敢說自己不接受監管?” “那不一樣!”楊殊明有些暴躁地說,“這些人哪有那么老實。就算表面上接受了,他們心里也不服!” 莊卷直接翻了個白眼:“楊組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事?我們監管小組是來干什么的?” 楊殊明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監管小組當然是來審查的,按理說他們只是來調查,特事科內部是否有人與袁非勾結,私下里有非法舉動。但實際上,他想做的當然不只是這個。 莊卷嗤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可不是來干這個的?!?/br> “你不是?”楊殊明也冷笑了一聲,“你不是,怎么會歸到這個小組里來?!?/br> “我是來找活石的?!鼻f卷不客氣地說,“我覺得山海世界里有不少好東西,不好好利用可太可惜了。尤其是那個活石,真要能找到,肯定能救很多人的命。但是有些事,我是不贊成的。楊組長不用這么看我,我知道你要說我大伯怎么怎么,對吧?可惜,我大伯是我大伯,我是我?!?/br> “一筆能寫出兩個莊字嗎?”楊殊明也冷笑著反問。 “是不能?!鼻f卷泰然自若地回答,“但再寫不出來,我也是個獨立的人。切磋切磋不過份,所以你是組長,你說叫我找誰試手我就找誰試手。但是怎么切磋,這個我說了算。想拿我當槍使,那不可能?!?/br> 楊殊明幾乎被他噎死,他身后的張晟頓時惱火起來:“誰拿你當槍使了!” 莊卷掃了他一眼,似乎想諷刺一句,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你們要怎么搞,我管不著。但我就是這樣。再說一遍,我就是想找到活石,別的事別來找我!” 楊殊明冷冷地說:“我也想找活石。但是要找活石就得讓特事科的人也進山海世界。到時候誰聽誰的?” 莊卷一聳肩:“誰能找到活石就聽誰的唄。楊組長你要是有目標,我就聽你的?!?/br> 楊殊明被他的無賴氣個倒仰,眼睜睜看著莊卷揚長而去,臉都青了;半天才泄憤地一甩手,一道風刃把水泥墻面劃出一道深痕:“走!吃飯去!” 第96章 長右之山 雖然這次“切磋”完全沒有達到楊殊明的目的,可是他卻并沒有因此改變自己的計劃。普遍審查初步結束之后,他就提出了組隊進入山海世界。首先就是從去年沒有巡檢過的固定門開始,確定一下每扇門后面是不是都出現了跟北郊陵園的門相同的情況。 靈海市的固定門已經有三年沒有巡檢過了,當然算在第一批里,跟著他們過來的是張晟。 “要是莊卷來就好了?!鄙劬靶杏X得十分惋惜。 雖然他跟莊卷打過一架,而且還被抽了好幾下,但霍青給他分析過后,他就覺得莊卷是個不錯的人了。至少,比這個跟顧融打過的張晟要好! 姬小九撇撇嘴:“不會讓莊卷來的啦?!?/br> 邵景行也知道楊殊明不會讓個對他們表示過好意的人來。再說,張晟雖然輸給了顧融,可是他的異能正好克霍青,對他和黃宇來說也一樣不好辦。唯一有預知異能的顧笙年紀又大了,可沒有顧融那樣的好身手??梢哉f,張晟過來大概就是準備橫著走的了。 黃宇嗤了一聲:“橫著走?進了山海世界,邵哥不給他做飯,看他怎么橫!沒兩天他就得趴下!” 姬小九小聲笑了一下:“人家可是屬螃蟹的,就算趴著,照樣橫呢。再說,人家還帶著木禾餅干和牛魚rou干呢?!?/br> 黃宇馬上說:“那正好了。就讓他吃牛魚rou干去吧!” 山海世界里的東西可跟普通食物不一樣,放調料簡直就是在做化學試驗,很難說搞出什么味道來。就比如說這個牛魚rou吧,不管放什么調料都是既腥且苦——什么,你說放糖?對不起,不放糖還沒那么苦呢。 邵景行想起他曾經啃過一口的牛魚rou干,不禁沉默了。 那次他以為那rou干是霍青粗制濫造的,因為廚藝太差才會如此難吃。后來等他嘗過特事科“精制”的牛rou干——啊不,是牛魚rou干之后,才知道真冤枉了霍青,人家廚藝雖然平平,可是舌頭還是嘗得出味道的,并沒有把鹽當成糖的習慣。 主要是,那個牛魚rou,如果調料加少了就好像被黑洞吸收了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要是加多了,呵呵,那很難說是起到了什么作用。 反正,精制的那種牛魚rou干,唯一比霍青高明的就是糖份和鹽份都符合人體需要,另外還添加了一些礦物質和維生素,每餐一塊,滿足人體所需——啥,你說對味道也有需要?口胡!除了我大中華,其他國家好多還在吃黑暗料理呢,知足吧。 這次說是檢查固定門,其實楊殊明已經透露出了后面的計劃:在山海世界里建固定供應點,把戰線逐步前伸,直到控制整個山海世界。 啊,控制整個山海世界大概是不太可能做到,但對《山海經》里已記載的那些地方,要爭取全部控制,并探索未知部分。 說實在的,要是光聽這個計劃,邵景行覺得還挺熱血沸騰的。那可是《山海經》記載的世界誒,聽聽就很讓人興奮的好嗎?畢竟《山海經》的記載其實也很簡單,而且幾千年都過去了,說不定又發生了什么變化呢。 修訂《山海經》,聽起來是多么偉大的事業??! 當然,只是“聽起來”而已。假如把山海世界的探索拍成“人與山?!?,那邵景行一定積極提供收視率,但如果讓他去拍攝,那,那還是算了吧…… 然而不幸的是,他現在就是攝制組的一員了。 雖然楊殊明雄心勃勃,但特事科可沒打算把所有的人手都給他,否則特事科的日常事務還做不做了?要是再出現一次石門縣的裂縫事件呢,誰負責任? 因此不管楊殊明怎么黑臉,每個小組的人數也不超過五人,像靈海市這邊,更是只有霍青、黃宇和邵景行,再加一只貓。哦,如果加上張晟,那就正好五個人,不違反規定。 扯遠了。修訂《山海經》這事兒,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去做,不過如果能讓張晟吃幾天黑暗料理,那倒是件挺痛快的事兒。 邵景行就是抱著這種心思,進入了靈海市墓園。 靈海市的墓園很大,同樣建立在郊區的一處小山上。不過墓園只占了山下的位置,而山頂這些年來都說要建成新的陵園,卻始終沒有動靜。不過現在邵景行知道了,所謂開發只是個借口,不過是為了掩飾門的存在罷了。 在陵園門口等他們的是個瘦瘦的老人,耳朵根下面有塊核桃大的青色胎記??匆娺@塊胎記,邵景行一下子記了起來,當初他父母過世的時候來火化,把人推走的就是這個人!萬萬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像打雜的老人,居然是這里的看守人。 老人顯然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先對顧笙打了個招呼,就對張晟做了個自我介紹:“林進,31號看守人,之前看守長白門,八年前調來靈海門。這里是靈海門八年來的維修和巡檢記錄?!?/br> 邵景行不知道長白門是什么地方,但如果門都是以所在地區為名的話,那長白門應該指的是長白山地區的門,也就是屬于一組看管的范圍?;旧线@種設在人跡稀少地區的門,都是通往那些危險之地的,連看守人也跟別的地方不一樣。這個瘦瘦的老人林進,看來以前也不是簡單人物呢。 就連張晟的態度也明顯地收斂了些,把林進拿來的維修記錄看了看,還算客氣地點了點頭:“麻煩您了。這幾年靈海門有什么異樣嗎?” 林進搖了搖頭:“靈海門一直比較安靜。門后通往長右之山。也只有14年的時候曾經有一只長右跑了出來,正好遇到臺風,造成了比較大的損失?!?/br> 張晟想了一下:“是臺風鳳凰?” 他這么一說,邵景行也想起來了。那年第16號臺風鳳凰走勢一直挺奇特的,多次改道。本來已經認為不會在靈海市登陸了,誰知道到了最后,已經降為熱帶風暴的鳳凰到底還是登了陸,不過除了強降雨之外,并沒太大的影響。 現在想來,原來這場強降雨其實不怪鳳凰,要怪長右嗎? 這些日子邵景行也是有認真學習的。app已經看了好多,現在林進一說長右,他馬上就跟app里的資料對上了號:長右,形狀像獼猴,但是有四只耳朵。這東西是水系異獸,出現的時候能夠在一縣之地的范圍內引發水災。因為生活在長右之山,所以就以山為名了。 長右之山除了有長右這種異獸之外,就沒有別的有威脅的異獸了,算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當然,這是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如果萬一長右之山也出現饒山那種情況,那就另當別論了。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山上走去。不過他們沒有登上山頂,卻是繞進了山坳里。 一進山坳,邵景行就不禁縮了一下脖子。這山坳背陰,雖然沒有風,感覺上卻格外陰冷。而且這里離下面的陵園也并不太遠,剛才在山坳外面還能清楚地聽見進出的汽車聲音??墒且还者M山坳,那些聲音就統統聽不見了,四周比陵園還安靜,簡直靜得有點讓人發毛了。 霍青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是符陣的緣故。這樣也可以避免有人誤入?!?/br> 邵景行才點了下頭,就看見地面上的荒草中間已經浮現出了微微的淡白色光芒,這些微光星星點點,組成了一道道紋路,最終匯成一個巨大的符陣。 符陣的光閃爍晃動,晃得邵景行有點眼暈。他眨了眨眼,才發現不是符陣在晃動,而是他眼前的景物出現了重影,而且那重影還在輕輕波動——門打開了。 長右之山,無草木,多水。 說起來這種描述是很違反常規的,因為有水的地方向來都是多草木的,邵景行還從來沒見過光桿兒只有水卻不長草的山呢。 不過,現在他開眼了。 長右之山不是什么連綿山脈,也不是什么插天高峰,就算一座不很高的普通山吧,但它卻是怪石嶙峋,真的寸草不生,放眼看去,全是一片灰黑色的石頭。而在這些怪石之間,卻又有清泉流淌,飛瀑懸掛,尤其是最高峰的峭壁上掛下的水流,在落入下方的水潭時發出嘩嘩的響聲,濺起的水霧折射正午時分的陽光,還畫出了一彎彩虹。 這景色,真是既詭異又漂亮,別有一番風味。 黃宇也是頭一次進靈海門,愣了一會兒才說:“還真是不一般啊……其實還挺好看的……” 邵景行忍不住贊同地點頭:“不過什么草木都沒有,長右吃什么???”長右有害,但并不算食人的兇獸,再說這地方根本沒人,就算長右想吃也沒得吃啊。 黃宇看他一眼:“邵哥,你想得可真多?!睍弦矝]記載呢。事實上,《山海經》根本不關心這些異獸吃什么,特事科也只關心它們究竟吃不吃人,誰管它們的日常食譜呢? “吃魚?!被羟嗪鋈徽f。 “你怎么知道?”邵景行脫口而出,隨即就明白了——原本蹲在霍青肩膀上的糊糊,這會兒已經跳下地,自個兒跑到最近的一條溪流邊上去了。 自從進了陵園,糊糊就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那臉兒比平常還要喪,只差在腦門上寫“我不想去”四個字了。這會兒小東西倒是活泛起來了,蹲坐在水邊看得非常認真,還探出爪子試圖去抓。 雖然無草木,但這水中還是有青苔的,一群不過巴掌長的小魚正在水中穿梭,不時啃幾口石頭上的青苔。糊糊聚精會神地看著,等到魚群靠近岸邊,忽然一爪子就抓了下去。 身為一只加菲,捕獵什么的才不需要呢,即使是有天狗異能的加菲也不例外。所以糊糊這一爪子下去當然撈不到魚,能把一條魚抓傷已經算它很不錯了。 糊糊失望地“嗚”了一聲,正準備再抓,卻見被它抓傷的魚身上滲出了微紅的血。當血水在水中散開時,那些剛才還跟它親親熱熱一起并頭游動啃青苔的同類突然間都張開了嘴,嘴里露出一排排尖牙,對著這條受傷的魚撲了上去。 “榴嗚!”糊糊嚇得一扭頭,一溜煙地撲到了邵景行腿上,抓著他的褲子就往上爬——嚇死貓了! 別說糊糊,就連邵景行也嚇了一跳。剛才看這些魚啃青苔呢,他還想說要是餓了他們也可以撈點來吃,誰知道這些魚見了血就變了個樣??! 水里那條受傷的魚在幾秒鐘內就被啃成了一副白骨,帶著一點兒尾鰭的殘片,晃晃悠悠地沉入水底,落在了碎石中間。 霍青看看邵景行和黃宇的表情,難得地笑了一下:“這里的魚是兇了一點,不過不是異獸,也就是普通rou食魚類吧?!?/br> 邵景行有點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普通……rou食……魚類……這個,app里有記載嗎?” “不是異獸,app當然不會記載,不過靈海門既然建立在這里,特事科怎么可能一無所知,當然是來實地勘探過的?!被羟嗵ь^看了看前方的山峰,“長右數量并不多,這山里大約也就五六只。而且這種異獸可能是獼猴后天變異的,即使交配,生下來的也多半是普通獼猴,而且很難長大。而順利長大的,壽命也跟普通獼猴相仿,活不了太久?!?/br> 邵景行眼睛瞪得溜圓:“app上也沒寫這個啊?!?/br> “是顧叔這幾年觀察的?!被羟鄵u搖頭,“觀察并不系統,所以得到的數據未必準確,還有猜測的成份,就沒有寫入app?!狈凑膊挥绊懯裁吹?。 連張晟都有點聽住了:“其實也可以輸入進去,既然是觀察到的,哪怕做為參考資料也可以啊?!?/br> 黃宇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反正你們也用不著吧?不然難道你們還打算弄點猴子進來做實驗,看能不能培養一只長右大軍?得了,可別禍害猴子了,不然小心動保告你們?!?/br> 張晟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你說什么!”批量培養異能者的事兒,盡管共工派有計劃,但這計劃并未得到批準,所以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否則肯定會給共工派惹來麻煩。 黃宇嗤了一聲:“說得好像你聽不懂似的。要是聽不懂,我再說一遍,我說猴子呢,聽明白了嗎?” 張晟噎得說不出話來,又不能真的跟黃宇明刀明槍的吵起來。還是霍青看他腦門上青筋亂跳的樣子,給了他一個臺階下:“長右之山看起來沒什么異樣,趁著時間還早,上山看看。天黑的時候最好能下山,別在山里過夜?!?/br> “為什么???”邵景行抱著糊糊摸了一會兒,總算把糊糊炸起的毛都摸得倒伏了下去,“因為沒東西吃?”看看這些魚的樣子,他是沒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