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如果信符沒有回來,那么有兩種可能?!辟R先生似乎也不在意鐵塔那有點質問的語氣,“他們沒來得及放出信符,或者信符被損壞了?!?/br> 沒來得及,這其實就是說人已經沒了。鐵塔的臉黑沉沉的,不顧眼鏡男的目光示意,大聲說,“他們是跟賀先生一路走的,賀先生就沒收到信符嗎?” 邵景行看出來了,眼鏡男和鐵塔在演雙簧,他們顯然是既想質問賀先生,又不想跟他撕破臉,所以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果然眼鏡男立刻就喝斥了一聲,向賀先生客氣地說:“賀先生別怪他,死的都是自己兄弟,所以他著急?!?/br> 賀先生卻笑了一聲:“是你們的兄弟,可是我是付錢的。你們既然是拿錢做事,生死自負這種規矩,不用我再說吧?” 眼鏡男的臉色也有點陰沉:“賀先生,我們也只是問一下?!?/br> “那么你覺得,我是花錢讓你們進山海世界,然后一個個把你們干掉?”賀先生諷刺地反問,“我覺得這樣未免太麻煩了?!?/br> 他的話聽起來倒是很符合邏輯,只是最后那句話說得頗有幾分威脅性,眼鏡男的神情頓時不好看起來。但他對賀先生顯然也十分忌憚,沉默片刻才說:“那么賀先生有沒有辦法搜索一下他們的下落?” “這個不好說?!彼徍?,賀先生也就緩和了一點,“信符不是正式的式神,使用范圍有限。而且山海世界又很特殊,信符即使不被損壞,也有可能被干擾??傊?,我們進入山海世界,也許會有些感應?!?/br> “那只能這樣了?!毖坨R男的試探也只能到此。賀先生的話有道理,不要說他與他們無冤無仇,只說賀先生如果要殺人,沒有必要把他們騙進山海世界里去。所以那四個同伴可能確實是自己出了問題。 算了,那四個蠢貨損失了也就損失了吧。眼鏡男在心里給這事下了個結論。能干這一行,他自然不是什么兒女情長的人物,而且死去的那四個人也是后來加入的,對他并不服氣,否則也不會非要單獨行動,還想著能捉到獵物之后拿走大半的酬勞,也不想想若是沒有他,他們怎么可能接到這樣的任務。 同樣是傭兵,但那四個卻是從來沒有接觸過山海世界,恐怕還把那里當成了亞馬遜叢林,以為真是去狩獵呢。罷了,要不是因為之前一次行動損失了好幾個人,他不得不向外補充力量,也不會接收那四個人入伙?,F在死了也就死了,對付一頭犀牛,有他們八個人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賀先生新帶來的這幾個人……眼鏡男淡淡地掃了一眼石哥??吹贸鰜?,這些人也是亡命徒,倒是也經歷過些事情,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必要的時候拿來當誘餌倒是不錯的。 邵景行一聲不吭地縮在角落里,看著眼鏡男打量過石哥四人,又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這人長相其實還不錯,戴著眼鏡看起來也挺斯文,跟賀先生倒是一掛的。但他看人的眼神卻毫無溫度,讓邵景行想起蛇眼,估摸著心狠手辣的程度也跟賀先生有一拼,殺人的時候一樣是不會眨眼的。 不過——邵景行抬頭朝眼鏡男笑了一下——剛才眼鏡男說的四個失蹤的同伴,很有可能就是他和霍青還有姬琰上次在山海世界里發現的那四具尸體。其中兩個人確實是被辟寒犀搞死的,可是還有兩個,卻是被絡新婦吃掉的啊。這個消息如果告訴眼鏡男,不知道眼鏡男會做何感想。 所以說,賀先生帶的這些人,其實沒有一個跟他齊心的,不過是因為利益或者恐懼而不得不聯手或服從?邵景行頓時覺得又增加了點信心。 眼鏡男對邵景行的反應略有點兒始料未及。他的眼力一向準,更何況邵景行皮白rou嫩的,一看就知道是個rou腳。而且他一直跟個鵪鶉似的縮著,也不像是跟賀先生一樣在那方面有道行的。賀先生只說他知道門的所在,難道說,是個線人? “門在北郊公墓陵園?!卑褕鲎渔傋≈?,賀先生就開門見山了。他不想浪費時間,眼鏡男等人是不是對他起疑心他都不在乎,他只是需要人手幫忙,而眼鏡男等人是想要錢,那么大家各取所需就是了。等獵物到手大家就分道揚鑣,到時候在山海世界里,眼鏡男這一伙如果想要翻臉,他求之不得呢。 “北郊公墓?”綁架的事鬧得挺大,眼鏡男當然也知道消息,略一思考就相信了賀先生的話,“難怪后來說什么地震了……不過,那里現在好像戒嚴了?!痹绞沁@樣,越證明賀先生這消息的可靠性。 戒嚴了嗎?邵景行心里暗喜。戒嚴就代表一時半時的進不去,那他就可以拖延更多的時間了。 不過還沒等他高興完,賀先生已經說:“我們不從陵園進。只要有門的位置就行了?!?/br> 石哥等人是一臉懵逼,眼鏡男他們卻是知道門道的,鐵塔忍不住說:“在附近找裂縫?恐怕不行吧?!?/br> “裂縫當然是沒有的?!辟R先生微微一笑,“這種固定門都有政府的人特別看守,附近的結界當然也都會修補,怎么可能留下裂縫呢?!?/br> 他一邊說,一邊還轉過頭來特意沖邵景行笑了笑。這一笑笑得邵景行心里一陣發涼——這混蛋早就發現他話里的破綻了,一座固定的門,絕對不可能沒有人看守而只是巡視。 “有人看守?”邵景行露出疑惑的表情,壓低聲音自己嘀咕了一句,“我怎么沒看見……誰看守,總不會是那個拿骨灰盒的吧?”這種時候他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在撒謊,否則小命分分鐘可能不保,就算是裝傻也得裝到底。 賀先生沒再管他,只是繼續對眼鏡男說道:“不過只要有門,制造一條裂縫也不太難??傊蠹覝蕚湟幌?,今天晚上我們就行動?!?/br> 制造裂縫?邵景行心里咯噔就是一跳。聽賀先生的意思,是要在門的附近強行撕開一條裂縫啊。那裂縫那頭通往哪里?要是還通往饒山,那裂縫一開就得沖出一群異獸來,沖死賀先生當然好,可是都沖出來,那豈不釀成大禍?畢竟陵園里還有個保護罩,外頭可沒有??! 這天殺的小日本!這是要制造百鬼夜行??! 邵景行很想反對,但他也知道賀先生絕不會聽他的,而且現在張嘴,保不準賀先生會把他怎么樣。他現在能活著,只不過是因為他說他曾經看見過辟寒犀,賀先生想要留著他當條尋找獵物的獵犬用罷了。 怎么辦怎么辦?邵景行第一萬次地后悔沒有再跟霍青點一次青蚨血,嗚嗚嗚,也不知道霍青現在有沒有發現他失蹤了。該死的陳祥,真是死有余辜!唉,不過他死成那樣,也太慘了一點,畢竟綁架沒撕票的話,也還夠不上死刑呢。 邵景行腦袋亂哄哄的,在角落里蜷了一下午。眼鏡男那伙人走來走去的收拾東西,他才發現這伙人果然挺專業的。 這么一個從外頭看起來沒多少生意的小破汽車修理廠,里頭卻藏了足夠武裝一個連隊的軍火。雖然邵景行知道普通武器進入山海世界會很快被腐蝕,但看見槍支彈藥這一類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心跳有點加快。 相比之下,石哥他們的武器就不大夠看了,但他們卻帶來了好些古怪東西,什么糯米啊朱砂啊,邵景行還看見有個袋子開口處露出個黑糊糊的東西,艾瑪總不能是黑驢蹄子吧? 鐵塔也看見了那個袋子:“這什么東西,一股怪味!” “黑驢蹄子?!笔绲讱庖猜杂悬c不足,畢竟比起眼鏡男一伙,他們的裝備實在不夠看,“驅邪的?!?/br> 這答案引來了一片哄笑,笑得石哥臉都青了。而且這些人笑完就干自己的事去了,也不說為什么笑,只是偶爾看向石哥等人的目光都含著輕蔑,以及一種……仿佛在看一塊還有點用處的rou的神色。 于是石哥跟邵景行一樣,惴惴不安地度過了這個下午,直到天黑。 天黑之后公墓里當然是沒什么人了,遠遠看過去就是一片漆黑。但即使如此,賀先生也非常謹慎地沒有太過靠近,而是讓眼鏡男把車遠遠停下,然后一行人悄悄摸了過去。 邵景行特別想大喊一聲。說不定霍青就在那片黑暗中等著他呢?但是抵在背上的尖銳東西讓他全程都把嘴閉得緊緊的——那個東西雖然不是□□的槍口,但卻是絡新婦的蛛足,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張嘴,那蜘蛛女絕對能在他喊出聲前把他戳個對穿。 驟然出現的火球應該是可以嚇她一跳的,甚至可能會讓她本能地后退,但是機會只有一次,沒有把握的時候,邵景行不敢冒險。畢竟賀先生,也不一定非要留著他不可。 “就在這兒吧?!辟R先生忽然出聲,停下了腳步。 “在這兒?”眼鏡男有些疑惑地低聲問。 這里是公墓后面的一個小坡,從這里看過去,能夠遠遠地看見陵園,但距離至少有500米。 “再靠近就可能被發現了?!辟R先生淡淡地說,“只要可以看見就行?!?/br> 他說著,從口袋里摸了個東西出來。因為全程都沒有任何照明,他們又選了最暗的路走,所以即使以邵景行的視力,也只能借著微弱的星光看見賀先生手掌上捧了個白乎乎的東西,只有手指大小,似乎是個極小的動物手辦,后面拖著一條大尾巴,好像是個狐貍? 這個猜想馬上就被證實了,賀先生手捧著那東西,開始低聲念叨起來。他用的是日語,憑邵景行看動漫學會的那點兒詞匯量根本聽不懂,只看見隨著他的念誦,那個手辦慢慢發起亮來,好像一根燭芯一般散發微光,可以看清確實是只白色的狐貍。 手辦邵景行也買過很多,這個手辦從工藝上來說簡直粗糙,也就是大體有個形狀,要不是那個大尾巴,說是個貓也可以,說是個狗也可以。不過這手辦的用料卻不一般,看起來外頭好像是一層真的動物毛,特別順滑的樣子。 邵景行正瞇著眼想再看清楚一點,卻發現那手辦動了! 沒錯,就是動了,那個手藝粗糙的狐貍頭不但由低著變成了抬起來,而且連形狀都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完全不是那副貓狗不分的樣子,而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狐貍臉了。 正在邵景行毛骨悚然的時候,賀先生忽然一停頓,接著低沉有力地喊出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邵景行倒是有點熟悉的,他想了幾秒鐘終于想起來,賀先生喊的是“太陰”,安倍晴明的十二式神之一! 在十二式神之中,太陰的外形就是一只白狐,而且它的能力是短暫地扭曲空間和停止時間。邵景行忽然明白了,賀先生是要借用太陰的能力扭曲空間,難怪他不用靠近陵園! 隨著賀先生的呼喚,手辦扭動了一下,忽然化為一道白光消失,而在他們面前,一片陌生的景象從黑暗之中浮現。這景象好像電視機畫面似的只有一小片,就好像在他們面前開了個窗口,而這窗口正有一股力量傳來,把他們吸了進去…… 邵景行一頭栽倒在草叢中,連喘了幾口氣,渾身的肌rou和骨頭好像都要抗議了。太陰手辦扭曲出的那個空間可真是夠“扭曲”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兩只大手攥住,像擰毛巾一樣左右扭動,要不是他現在是異能者體質,大概早就要連哭帶嚎地喊痛了! 而且那空間里連可供呼吸的氧氣好像都沒有,普通人真能憋死!用這種方法進山海世界,賀先生也不怕一個搞不好先把自己搞死了! “咳咳——”四周全是重重吸氣的聲音,賀先生就在他旁邊,聽起來好像也并沒有得到什么優待,“到,到了,大家怎么樣?” “這,這是什么方法……”眼鏡男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了過來,到底身體素質不一樣,他雖然也在急促地喘氣,但聽起來可比邵景行從容多了。 四周的光線昏黃,邵景行抬起頭來,果然看見眼鏡男一伙人都已經或坐或站了起來,如鐵塔這樣的甚至已經握住了槍警惕地四下觀察,如果不是胸口還在急促起伏,有兩個人還在活動肩膀,就仿佛剛才他們根本沒有扭曲空間的經歷一樣。 反觀石哥那一伙就差多了,有兩個憋得臉都發青,除了倒氣什么也干不了。石哥倒是恢復得挺快,但一手抓著武器,另一手卻抓了個黑驢蹄子,看著頗有些可笑。 等一下!邵景行突然反應過來他現在好像比石哥一伙情況還好些,這可不行,會暴露的!他立刻用手揪住胸口,好像剛剛才能喘過氣來一樣虛弱地咳嗽了兩聲:“我,我的腿……” 沒人理他。賀先生的情況其實是最差的,只因為身邊有個蜘蛛女扶著才能坐在那里,喘了半天氣才回答眼鏡男:“是用太陰的力量把我們送進來的?!?/br> 鐵塔悶聲悶氣地說:“上次可不是這樣啊……” “上次有自然裂縫,當然不需要太陰出手?!辟R先生一喘過氣來,就恢復了那副看似溫和實則居高臨下的態度,“不要說了,這里已經是山海世界,我們已經進來了,這就行了?!?/br> 邵景行趴在地上裝慫,發現那個手辦還握在賀先生手里,但已經不再發光,而且很明顯地整個縮小了一圈,就跟縮水了似的。 看來用這種方法進入山海世界,會消耗這個手辦?如果這樣的話,那這東西就不可能是太陰本陰了,可能只是用某種方法借用了太陰的力量。比如說做成這手辦的毛發,說不定就是太陰的毛發。 第54章 鳧麗之山 邵景行心里猜測著,半死不活地問:“太陰,是安倍晴明的十二式神里的那個太陰嗎?賀先生,你,你是日本的陰陽師?是安倍晴明的后人嗎?”安倍晴明造了幾輩子的孽哦,修來這樣的后人。 “胡說!”沒想到他這個問題卻得到了很激烈的反應,看賀先生那模樣仿佛要當場來個素質十八連似的,但臉上肌rou扭曲了幾下,可能是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賀先生還是沒有跳起來揍他,而是用近乎惡狠狠的口氣說,“我叫賀茂川!是賀茂家族的后人!”說完還補了一句,“賀茂家族,才是平安時代第一陰陽師家族!” 哦豁,捅了馬蜂窩了嘿! 賀茂這個姓氏,邵景行還是知道的,當然,也是從小說和漫畫里知道的。據說安倍晴明的師父就叫賀茂忠行,是平安時期的著名陰陽師,以占卜著稱;以及他的兒子賀茂保憲也是出色的陰陽師。事實上,在安倍晴明之前的平安時代,賀茂家幾乎獨占了天文道與歷道,說是第一陰陽師家族也不為過。不過,從安倍晴明出現之后么…… 當然邵景行不打算把這些話說出來,他也不想繼續捅馬蜂窩,但有個問題他實在是很好奇:“那賀先生——賀茂先生你為什么能用太陰式神呢?”不是說安倍晴明去世之后就把這十二式神封存了嗎?不對,不應該先說一下為什么你一個賀茂家的人,在用安倍晴明所有的式神嗎? 他一問完就后悔了,因為賀茂川看他的眼神比剛才還可怕。但他終于只是冷冷地說:“太陰式神本來就是賀茂家的人先發現的?!?/br> “哦哦——”邵景行趕緊附和,“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那是安倍晴明奪人式神了。真是可惡??!”哼,你們先發現的,然后抓不住人家,只薅下一把毛來是吧?后來還是人家安倍晴明收伏了太陰,所以到現在只提安倍晴明十二式神,可沒人說賀茂家族有什么著名的式神傳下來了。 賀茂川眼角的肌rou抽動了兩下,有些無話可說。他既不能反駁邵景行,也不能說他講得對——到底他還沒有那么厚的臉皮,能說安倍晴明強占了賀茂家的式神,畢竟那時候太陰還是個自由的妖怪,發現可不等于就能馴服,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口氣不上不下地噎著,賀茂川只能不再去看眼前這個惹他生氣的家伙,硬生生把目光轉了開去。不過他才轉開眼就想起來尋找辟寒犀還要靠邵景行,于是只能忍氣再把目光轉回來:“這里是你上次來過的地方嗎?” 山海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畢竟不是真的只隔一堵墻那么簡單,即使太陰精通空間及時間的cao控,但賀茂川手里也不是太陰本陰,只是一撮毛而已,所以還真不敢說,自己看見了界門,就肯定能進入界門后面所在的那一處空間。 邵景行其實不用看都知道這里不是饒山。 饒山,無草木,多瑤碧。上次他是沒看見有什么玉石礦脈,但那光禿禿的山巒倒是看清楚了。也正因為山是禿山,所以那許多異獸才一目了然,望過去成隊成排,十分壯觀。 但現在他們所處的地方草木還是有的,僅憑這一點,就肯定不是饒山了。 邵景行抬頭望著不是很茂密的樹木,一臉懵逼樣兒:“這個……我看著都差不多啊……對了,那個,上次那個地方經常能見到綠色的石頭,看著很像是玉?!?/br> “玉?”石哥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翡翠原石?” 你他媽就知道翡翠!邵景行心里暗暗鄙視,嘴上卻回答:“我也沒仔細看啊,只看見顏色綠得挺好看。我朋友也不懂這個,只說那地方確實出玉?!痹凇渡胶=洝防镉涊d有玉的山多了去了,讓賀茂川去猜吧。 翡翠現在都要被炒到天價了,石哥不由得意動:“那我們去四周找找吧?!?/br> 眼鏡男還沒說話,他們那邊已經有個小個子嗤地笑了一聲:“到這里邊來找玉,別把命都找丟了?!?/br> “你說什么呢!”石哥這邊的人也不是善茬,立刻就懟了上去。 眼鏡男抬了抬眼皮:“這位兄弟,我們可是好意。山海世界你們沒進來過吧?這地方可不是讓你們來淘金的,搞不好命都要沒了?!?/br> 石哥這邊的人嗤之以鼻:“你當老子們沒搏過命???告訴你,老子們跟粽子都親過嘴兒,什么沒見過!” “眼鏡,別好心了?!毖坨R男這邊唯一的一個女人冷聲冷氣地開口了,“好言不勸該死鬼?!?/br> “你說誰該死呢?”那人立刻炸了,“你個臭娘們——” 他后半句話噎在嗓子里,因為腦門上已經被冰冷的槍口頂住了。這個女人看著個子不高,相貌也僅僅中人而已,一個下午都沒怎么說話,看起來毫無存在感??墒且坏﹦悠饋?,速度卻是驚人地快,搶到這人面前拔槍,石哥等人竟然都沒怎么反應過來。 打起來打起來!邵景行心里恨不得搖旗吶喊,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慫樣倒退了幾步,結巴地說:“這,這,別動手,別動手啊……” “夠了?!辟R茂川正在觀察四周,不耐煩地瞥了他們一眼,“這里的玉大部分都是岫巖玉,拿出去也不值錢。趕緊找個合適的地方扎營,天要黑了?!?/br> 雖然賀茂川說話了,女人手里的槍卻仍舊頂著對方的腦袋,根本沒有拿下來的意思,顯然對賀茂川的話并不怎么買賬。 太好了。邵景行心里高興,嘴上弱弱地煽風點火:“這位大姐,賀先生都這么說了,就算了吧。大家都是一起來的,都得聽賀先生的……” 女人對他連個白眼都欠奉,眼鏡男卻瞥了邵景行一眼,開口說:“芙蓉,好了?!?/br> 他開口,女人才把槍收了,轉身回去背起自己的包,仿佛剛才拿槍的不是她一樣。賀茂川的臉色卻不大好看,瞥了眼鏡男和石哥一眼:“都把你們的人管好!” 石哥被賀茂川看得心頭一毛。剛才他是乍然想到翡翠,一時沖動才說出那么句話來?,F在聽說大概就是岫巖玉,這個價值可是天差地別,頓時就沒了熱情。沖動消退,他又想起了絡新婦吃掉陳祥的那一幕來,不由得后背生寒,趕緊低聲訓斥同伙:“都快著點,別鬧事?!笨纯茨桥税螛尩乃俣?,再看看她那把柯爾特,跟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別想著撿什么軟柿子捏了。 眼鏡男倒是一臉泰然,問賀茂川:“賀先生,能確定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現在還不行?!辟R茂川做了個手勢,半空中突然出現一只黑色小貓,嗖地一聲鉆進了他袖子里,“這周圍確實有些玉石和金礦石,但這樣的地方很多,不能做為判定證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