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這女孩也是在各個劇組跑龍套的,親眼看著唐佳跟自己一樣起點,現在卻越混越好,難免心態有些不平衡。唱歌她不稀罕,但混到能去大劇院登臺,唱的還是比較重要的配角,這就不一樣了。 但是憑什么呢?唐佳連正規的聲樂訓練都沒經過,要說嗓子也算不得天籟,那科班出身的不知有多少,怎么就叫她上去了呢?要說這里頭沒貓膩,誰會相信??! 邵景行瞥了一眼妝容精致的女孩。要說相由心生也有幾分道理的。瞧眼前這位,這幾年混下來,可是越長越刻薄相了。 “走走,快點去吧?!鳖I頭的拉住邵景行,神秘地壓低了聲音,“人家唐佳可是聽說你這見義勇為受了傷,特地打電話來問的,據說還是排練期間請了假來看你……嘖嘖,這可是夠那個啊……”嘿嘿,要說這倆人當初沒一腿,他才不相信呢。 不過這事也挺那個的。據傳當初是唐佳看不上景少不學無術,所以人家很有追求地出去自己打拼了??墒墙駜哼@事,明顯是唐佳又想貼回來了——這種貓膩,他們這些人見多了,別看唐佳打個電話還擺出一副矜持樣兒,其實這意思誰看不出來??? 當然,也可能這位“井少”是看不出來的。這人偷瞥了邵景行一眼,心里有些不屑:白長了這么副好皮囊,還有這樣的好家世,卻偏偏是個二貨。估計當初唐佳也就是假矜持一下,結果他愣沒看出來,居然真的就放手了,還被人傳說是被甩了…… 不過,沒了唐佳也不算什么,想貼他的男男女女多著呢,就是唐佳,這不也又想吃回頭草了嗎?甭管怎么二,人家會投胎,這就是本事! 一車各自揣著陳醋香醋水果醋的人嘻嘻哈哈進了碧風閣包間,已經等在那兒的幾個人就都起身相迎,在一片亂七八糟的招呼之后,就聽唐佳最后開口:“景少——” 邵景行頓時就愣了一下,不由得再把那個穿得十分素雅而保守的年輕女人看了幾眼。那是唐佳沒錯,但她的聲音…… 這些出來混的女孩子們都很知道要注意什么,除了妝容衣著,她們連怎么說話怎么笑都是練過的,不說個個聲如銀鈴,至少也要算得上悅耳;就剛才那亂紛紛的招呼,聽起來都是鶯聲燕語的。然而現在唐佳一開口,就把她們全比了下去,仿佛一只百靈鳥落到了烏鴉群里,高下立顯。 “景少——”唐佳眼含擔憂地把邵景行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松了口氣的笑容來,“新聞上說得怪嚇人的,現在看你沒事,這就好了?!?/br> 這聲音,像絲絨,像咖啡,像黑巧克力,像82年的拉菲……邵景行的詞匯庫頗有些匱乏,所以這會兒他只能想到這些,再多的就一時想不起來了。 然而這也夠了。聽這一句話,連邵景行都覺得唐佳應該去唱歌,不然這么好的音質豈不是浪費了?暴殄天物! 只是,他記得唐佳以前的聲音沒這么好的,難道是經過訓練的緣故?可是什么樣的聲樂訓練能把一個人的聲音改良到這種程度——不,簡直可以說是升華,是脫胎換骨!這個……不大科學吧? 不過這個念頭在邵景行腦子里也就是閃了一下就被扔到了一邊??茖W什么的,離他太遠了。何況唐佳怎么脫胎換骨的關他何事?他自己還有大麻煩呢。 只要一想到沒錢治病,邵景行就覺得眼前這衣香鬢影酒綠燈紅全都沒什么意思了,包括唐佳的天籟之音在內。 但是其他人顯然都覺得很有意思,邵景行又不好剛來了就走,也只能坐下跟他們敷衍。 唐佳親手接了服務員端上來的酒,只給邵景行倒了淺淺一個杯底:“雖然說沒事,但景少剛出院,還是少喝點吧?!?/br> 嫉妒她的可不止一個人,立刻就有人笑了一聲:“兩年沒見,佳佳還是這么關心景少啊?!碑敵醪皇悄阋桓鼻甯邩觾旱嘏芰藛??怎么,現在又想吃回頭草了? “是啊——”有人跟著幫腔,“你這一走兩年都沒消息,還當你把景少忘了呢?!?/br> 唐佳臉上不由得有點發熱。當初她剛認識邵景行的時候,的確沒把他放在眼里。 不錯,邵景行是出身好,又有一副好皮相。但真要算起來,比他有錢的、有勢的還多著呢。更何況這位少爺——怎么說呢?唐佳總覺得他少股勁兒,就好像做紈绔都做得有點心虛似的。 說花錢吧,他也不小氣,可也沒有別家富二代那種拿著錢往水里扔就為聽個響的勁頭。說得量化一點兒,一擲千金他可以,一擲萬金他就不干了。 說玩鬧吧,他什么熱鬧都能湊湊,就是不瘋。不說別的,單說他不熬夜這事吧——好端端一個大男人偏要睡什么美容覺——不熬夜那能叫玩兒嗎? 總之一句話,這位邵家大少就跟圈子里傳的一樣,當真是個二貨慫貨。這樣的人,縱然是含著金水瓢出生,也一樣沒出息! 唐佳那會兒心氣也高,當然不想跟這位不學無術的大少爺廝混,于是轉身就溜了。誰知道兩年之后她還得回來,試一試這位大少爺是不是真像圈子里說的那么大大咧咧不計前嫌,還能再給她一次討好的機會…… 不是不難受的。誰也不是天生下賤。但誰讓她沒人家命好呢?好不容易以為有了出頭的機會,卻又得上這個怪病。她不能讓人知道她有這個病——身后有多少雙眼睛紅通通地盯著她,巴不得她出點事掉下來,好讓別人上位——要是知道了,怕不得歡欣鼓舞地去替她宣傳呢! 而且她得的又是這么古怪的病,連拿出去賣個慘都不行…… 這么一想,唐佳頓時覺得身上又癢了起來。出門前她才抹了藥膏,現在這藥膏也不頂用了。 “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碧萍央S便找個借口起身,走路的時候褲子磨到膝彎和小腿,癢得更厲害了。 “唐小姐現在真是不一樣了呢?!庇腥四酶觳仓馔绷松劬靶幸幌?,擠眉弄眼。 “是不一樣啊,人家現在正走運呢?!彼赃呑呐⑤p笑著接了一句,“這走運的人啊,走路都不一樣?!?/br> “確實是走運?!碧萍岩蛔?,這些人說話也就少了些忌憚,“你們知道嗎?原本《雪夜》定的主唱不是現在這位,是鄭盈盈呢?!?/br> 鄭盈盈,三十五歲,正當年的著名女高音,正經在百老匯唱過不少角色的。要說《雪夜》定的是她,那倒合情合理。 “可是還沒等定下來呢,鄭盈盈忽然病了,聽說是失聲了!” 靠嗓子吃飯的人失聲,這可是件大事,有沒聽說的人紛紛質疑:“怎么沒聽說?” “這種事好四處宣揚的?”提供消息的人很肯定,“絕對是真的。要不然這大半年,你們看見她出來過?光說是累了要休息,也沒見她有什么大病啊?!?/br> 不過真不真的,重點不在鄭盈盈身上:“她這一倒,就讓替補頂了,這么一個提一個的,就把唐佳的這個角色空出來了?!币蝗?,哪里輪得著她呢。 邵景行聽不下去他們這些酸話,不大耐煩地說:“有運氣,也得有實力?!甭犅犔萍颜f話的聲音,要是唱起來也是這個效果,選她不是很正常嗎? 提供消息的女孩子抿嘴笑了一下,不敢頂邵景行:“景少說的是?!钡降走€是忍不住又補了一句,“要不說唐佳運道起來了呢,之前聽說就是鄭盈盈指點過她……”然后她走運了,鄭盈盈點背了,這說不準是運氣被她吸走了呢。 邵景行懶得聽這些不著邊的議論:“我去下洗手間?!闭媸堑?,一出來就要聽這些酸溜溜的話,難道快要死了還得繼續聽嗎? 唐佳一進洗手間,就迫不及待地脫下了褲子。她今天穿的是一條鉛筆褲,把腿包得嚴嚴實實。好處是無論怎么動作都不會露出什么,壞處就是褲腿挽不上去,必須得把褲子脫下來才能撓到膝彎和小腿。 手才伸到膝彎,唐佳就覺得心頭一涼。昨天她才自己做過脫毛,但現在——手指摸上去就能感覺到那里絨絨的皮膚,那些細毛又生出來了,怪不得會這么癢! 唐佳用指甲揪了一下,膝彎一痛,就像拔掉了一根頭發的感覺。她把手拿到眼前,指尖上是幾根細毛,映著燈光五色斑斕,煞是好看。 但看在唐佳眼里,這東西卻像鮮艷的毒蘑菇或是罌粟花一般,讓她心里一片冰涼。她低下頭去,兩條筆直的長腿自膝蓋處好像分成了兩段,上半段是潔白的皮膚,下半段卻是淡褐色,皮膚上還有不規則的菱形斑紋。 唐佳顫抖著手摸了摸自己的腿。開始小腿的皮膚顏色還沒有這么深,她只以為是自己忘記保養造成的皮膚干燥。后來嚴重了去看醫生,醫生也只說這是魚鱗病,多半是遺傳的,雖然沒法根治,但只要不嚴重就不會影響生活云云。 可是到現在,整條小腿的皮膚都硬化,膝彎后面又開始生毛,這無論如何也不能用魚鱗病來解釋了。 醫生又說是返祖癥。就像有些人頭上身上都長滿黑毛一樣,都是返祖現象。 唐佳不愿意相信。有誰返祖是返出五彩繽紛的毛來的?而且她害怕,如果病情嚴重到她臉上也開始長這個,她該怎么辦? 好在皮膚硬化的情況到小腿就止住了,可是長毛的部位卻在漸漸擴大,現在整片膝彎都長滿了,而且每次她脫毛之后,長出來的新毛顏色好像就更鮮艷了一些…… 醫生推薦了一些激素藥物,有些是進口的,不在醫保范圍之內,價格高昂…… 這就是她回頭來找邵景行的原因。 第9章 蜘蛛人 唐佳用力撓了撓發癢的膝彎,又拿出一管偽裝成口紅的藥膏厚厚涂了一層,感覺發熱的皮膚清涼了一點,她才整理好衣服走出洗手間,迎頭就撞上了邵景行。 唐佳知道,除了邵景行,也還有別人對她感興趣,也愿意在她身上花錢,但那都是有條件的。就算她愿意付出代價,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啊——脫了衣服不會嚇死人嗎?想來不管是什么人,看見她的腿之后都不會再愿意付錢了吧。 但是如果是邵景行,也許她不用脫衣服的。這位“井少”之所以被稱為“井少”,跟他多次白花錢沒得手的經歷頗有關系。不過他本人對這些事倒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只要是讓他看順眼了,占幾次便宜也無妨。不像有些人精明得可怕,看似揮金如土,其實他揮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要得到回報…… 邵景行正站在走廊拐彎處的窗口抽煙,聽見動靜轉頭看了一眼,向唐佳點點頭。 這是——專門在等她嗎?唐佳心頭一熱,不由自主地把聲音放得更低:“景少——” 她現在的聲音非常迷人,尤其是這樣低低說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抵抗得了。唐佳很清楚這一點,因為她用過幾次,屢試不爽——包括她在競爭《雪夜》角色的時候,跟導演的談話。 有時候唐佳也會心驚。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原本的聲音是沒這么好的。聲樂訓練當然是很有用的,但再科學的發聲方法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她能有現在的改變,對外當然說是她有天賦,但——多半還是因為,因為這顆珠子…… 邵景行當然不是專門在這里等唐佳的,他只是不想回包廂去聽那些人說話而已。站在這兒他能看見窗外的一片綠蔭,讓他又想起了那片有著巨大蜘蛛的密林,以及霍青。 霍青這時候在干嗎呢?他沒答應加入那什么特別事務處理科,霍青很失望吧?他一定以為他肯救孩子,就是個舍己為人的英雄了。結果來了才發現是個慫貨,一定很失望…… 想想霍青做的事,邵景行就更覺得里頭那些人說的話索然無味了,連八卦都沒啥意思。他正打算抽完這支煙就先離開,卻看見唐佳從洗手間出來了——其實開始他以為她是為了躲開那幾個女孩的酸話,沒想到還真是進洗手間啊。 不過唐佳才招呼了他一聲,他就看見她臉色微微一變,低頭向自己胸前看了過去。 有什么問題?邵景行跟著把目光投了過去。 唐佳今天穿著件杏色長款襯衫,白色鉛筆褲,看起來又干凈又雅致。不過她是d罩杯,胸大的人穿襯衫吧……反正邵景行就從扣子間的空隙里看見了她垂掛在胸前的項鏈。 細細的白金項鏈,末端垂著的是一枚象牙色的珠子,形狀略呈不大規則的棗核形。這東西非石非木,既不是硨磲也不是蜜蠟,要說象牙也不太像。素面無花,看著不大起眼,卻似乎有層瑩瑩的寶光,仿佛被盤出的包漿那種感覺。 邵景行覺得那應該是塊什么骨頭磨成的。然后,他看見那顆骨珠輕微地動了一下。 一枚會動的骨珠?邵景行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了,或者動的其實是唐佳,畢竟那顆骨珠就躺在她胸上,所以應該是她的胸動了一下? 胸上!邵景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盯著人家的胸看,趕緊把目光上移,表示自己心無雜念。然而他往唐佳臉上這一看,就發現她的臉色可不是“微微”一變而已。 唐佳當然是化過妝的。所謂的裸妝,看起來像是沒化妝,其實粉底啊腮紅啊唇彩啊一點都不少,只不過畫得特別輕薄自然罷了。但就是因為追求輕薄,所以現在邵景行看得很清楚——唐佳的嘴唇已經煞白,完全失了血色。 “你不舒服?”邵景行忍不住問了一句。沒辦法啊,他這個人就是抵抗不住美色,西子捧心什么的,他不能不問啊。 “啊——沒,沒什么?!碧萍堰B忙搖了搖頭,過了幾秒鐘才低下頭,輕聲說,“可能是最近有點累,沒什么大事的……” 她說著,又抬頭看向邵景行,一臉關切:“景少身體真的沒事了?我是不是不該過來……畢竟你剛出院我就……要是反而打擾你就真的不好了。不過我最近真的不太有時間,又特別擔心你……” 邵景行一邊聽,一邊看著唐佳的嘴唇。她的聲音很動聽,表情也非常到位,如果不是嘴唇始終是蒼白的,他大概就相信了。 這不是累的,因為剛才唐佳不是這樣的臉色,這種突然變臉的模樣,倒像是——嚇的。 有什么事把她突然嚇成這個樣子? 要是別的時候,邵景行多半是要問一問的——沒辦法,他就是這個毛病嘛——但今天不同,他自己都快死了呢,哪管得了別人那么多。所以他也就只是順著唐佳的話,敷衍地點點頭:“知道你忙。有事情做挺好的,我沒什么事?!?/br> 這回答可不是唐佳想要的,心里頓時就忐忑了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重新起了個話頭:“天氣熱得好快,這梧桐花都開了。我記得景少家里就有兩棵梧桐樹的,那次去的時候梧桐花也開了,站在陽臺上就覺得染了一身的梧桐花香……” 她說的是兩年前的事了,那天晚上她站在邵家的別墅陽臺上,邵景行就在她身邊。陽臺很矮,她清楚地看見一起來的同伴站在下面的草坪上,臉上露出嫉妒的神色。 但是她當時一點都不得意,反而很惶恐。她生怕邵景行會說出讓她晚上留在別墅的話,那樣她就不知道該怎么拒絕了。于是她沒等邵景行說幾句話就裝頭暈,匆匆忙忙地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 不過現在,匆忙之間她也只能想起這個話題了,雖然這可能會讓邵景行誤會,以為她是讓他再邀請她去別墅。要是這樣的話,她還得想個辦法婉拒才好…… 只可惜她說了這話之后,邵景行卻并沒有接腔,反而有點出神。 邵家的別墅里確實有好幾棵梧桐樹,而且都有年頭了。邵景行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邵伯言有時回家早,會帶著他去爬樹。 說是爬樹,其實他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哪兒爬得上那么高的樹,不過是邵伯言托著他罷了。這個時候母親會在一邊擔心地張著手,生怕他摔下來…… 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在旁邊看著,心里是個什么滋味。那么溫馨的場景,在知道事實之后再回憶起來,只覺得復雜難言。 這種感覺糾纏了他十幾年。有時候他自暴自棄地想干脆糜爛到底,可過不了多久又會想到他花的這些錢原本并不應該屬于他,實在沒有揮霍的資格;有時候他覺得該正經成家立業,至少給邵伯言留點香火,可馬上又會想到留下來的也不是邵伯言的血脈,有個屁用! 就是這些念頭,讓他的行事跟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最后被人送了個橫豎都二的外號。要是這么想的話,其實現在死了也挺好,至少不用再這么糾結了。就是不知去了地下再見到邵伯言夫婦,大家該怎么相處。 想到這些,邵景行再也沒有跟唐佳說話的興致了。其實他不傻,大略也能猜到唐佳回頭的意思,但他現在自己還缺錢呢,更不用說給唐佳好處了。 “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鄙劬靶邪褵燁^按滅丟進垃圾桶,向唐佳點點頭,“麻煩跟他們說一聲,以后有時間再聚?!奔热粵]錢給人家,就別浪費人家的時間了吧。 “景少——”唐佳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邵景行轉身就走,下意識地用手按住了胸前的骨珠。這個東西,這個東西難道是沒用的?可是她剛剛明明感覺到它動了一下,以前每次它動的時候,她都成功了,可這次…… 那么,也許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這東西并不會動,它不過就是顆普通的轉運珠,一切都只是湊巧而已。她覺得它動的時候,也許只是被衣服掛了一下,或者是她自己的呼吸影響,又或者…… 唐佳拼命地安慰著自己。這顆轉運珠是鄭盈盈送給她的,之前鄭盈盈不是一直過得很好,沒出任何事嗎?相反的,鄭盈盈在送出轉運珠之后反而病了,這不正好證明了轉運珠是有用的嗎? 可無論怎么自我安慰,唐佳仍舊沒法放心,甚至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她耳朵里叫:假如轉運珠真的有用,那么鄭盈盈寧可失去運氣也要把這東西送出來,又是因為什么呢…… 唐佳的這些恐懼邵景行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連招呼都懶得跟包間里那些人打,就徑直回了別墅。 邵家的別墅在不開派對的時候其實相當安靜,到了晚上甚至有些冷清。 邵景行小時候,這里還不是這樣的,那會兒他的父母都在,經常請朋友過來,再加上保姆、廚子、司機……他簡直覺得家里熱鬧得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