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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薛家太太前來拜訪?!兵Q柳進屋,向覺得自己只與薛姨媽見過一次,還沒熟悉到相互走動的份上,薛姨媽不可能上門反駁夏太太的張翠花稟報。 張翠花哀怨的看了夏太太一眼,原來烏鴉嘴的本事,不是自己一個人有呀。 張翠花想過薛姨媽想通過她向劉太太求情,不再追究薛家仿制之事。也想過薛姨媽要用銀子收買她,將霽月坊的股收入囊中,這樣薛家成了霽月坊的老板之一,也就不存在仿制不仿制的事兒。 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人家薛姨媽學會了另辟蹊徑:“自從上次一見,就覺得與孫太太投緣,早就想多與孫太太親近。聽說孫太太的女兒聰明能干可人疼,我心里恨不得馬上接回家里養著?!?/br> 夏太太都驚著了好嗎?說出這樣的話來,差不多就等于告訴人家,我中意你的女兒,想要替兒子求娶??墒茄矍斑@位薛太太,要是夏太太沒記錯的話,她的兒子還在順天府關著呢對吧? 再說,前次她不是還向自己求娶金桂嗎,現在當著自己的面就說出這樣的話來,是覺得自己與張翠花的關系,沒好到相互八卦的份上嗎? 沒等夏太太駁斥薛姨媽,張翠花的臉已經沉了下來:“不知道薛太太是在哪里聽說過我的女兒?”癡心妄想也不是這么想的,隨隨便便說出自己沒見過的女孩,是想著壞了迎春的名聲嗎。 薛姨媽一愣,前次在夏家見到張翠花,她覺得這就是個軟性子的人,又沒了丈夫,能認識幾個人?自己家的條件來求娶,她不是應該高興的找不著北嗎? 再說一般人就算不同意,也該委婉的拒絕,怎么這位孫太太看上去不象高興的樣子,倒有些生氣的意思?生氣的孫太太,可不象她前次見時那么好說話。這讓薛姨媽囁嚅了兩聲,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張翠花臉上掛起冷笑:“薛太太要是只有這件事,那恕我家中還有事,不能招待薛太太了?!闭f著直接端起自己手邊的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端茶送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孫太太且慢?!毖σ虌尲绷?,她來前打聽清楚了,霽月坊三位老板,夏家有皇商之號,劉家有男人主事,只有這孫家是寡母帶一個女兒過活,平日霽月坊的事兒很少插手。本想著夏家原就是皇商,在霽月坊肯定占大頭,才動了求娶夏金桂的念頭,可是夏太太不識抬舉,自己這才退而求其次,難道這次自己也求不得? “請孫太太再考慮一下。我們家里皇商之名雖然被內務府去了,那是小人作祟,我都已經打點好了,不日便可還回來。這皇商替皇家辦事的,比起孫太太只守著霽月坊總強些。便是沒有皇商的名號,薛家百萬家財,也不會讓我你們姑娘受了委屈?!?/br> “我是個和善的,家里除了兒子,只有一位姑娘。將來你家姑娘過了門,我一定拿她當自家女孩待承?!毖σ虌屝攀牡┑┑恼f著,希望能打動張翠花。 張翠花冷冷一笑:“你打點好了,請問打點的是誰,我倒要去內務府問一問,這宮里供奉不是看著東西好壞,只看著誰打點的多少嗎?” “薛太太忘了,咱們兩人唯一見過的一次面,是你求著我買你家的地吧?”憤怒的張翠花火力全開,一點面子也沒給薛姨媽留:“幾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要靠著賣地湊數,薛太太是哪兒來的臉說自己家里有百萬家財的?” “別說你沒有,就算是你有,誰告訴你我很稀罕的?”張翠花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你兒子還在順天府關著,薛太太不想著怎么去救兒子,卻只想著說親,是怕你兒子在金陵打死人的事兒被人發現,想給你兒子留后嗎?” “真打著這樣的算盤,你還是去找別人,我家的姑娘,不是你這樣破落戶能肖想的?!睆埓浠ㄗ龀鲎詈笠粨?。 薛姨媽聽到張翠花說出薛蟠在金陵打死人之事,整個人都快不好了,她只顧著算計夏、孫兩家的財產,卻忘記自己兒子還有那么一個把柄。 一旦真查出來,王子騰已倒,薛蟠是真的活不成了。 “孫太太,我再也不敢了,請你千萬不要……”薛姨媽給張翠花跪下了,想求張翠花不要把薛蟠打死人之事說出去。 不想劉太太已經走了進來,連走邊道:“薛太太這是怕薛家出事嗎,剛在我那里想嫁女兒,現在又想在孫太太這里娶兒媳婦?” 張翠花跟夏太太都聽呆了,敢情這位薛太太,在來張翠花這里之前,還去了劉家,也是替自己女兒做媒,想把薛寶釵嫁進劉家! 這已經不是拎不清,簡直就是把自己的臉扔到地上求別人踩好嗎?難道是劉太太與薛太太之間,曾有過什么交往?張翠花與夏太太不得不懷疑的看向劉太太。 劉太太向她們使了個,對著薛姨媽哂笑一下:“說來好笑,從來沒聽說女家上趕著男家求嫁的。求嫁也罷了,還不請媒人,自己到一面不識的人家便想把親事說定。你家的女兒得是多沒人要,讓你想賴上我們家。我本以為自己剛才已經算長見識了,要說與夏太太跟孫太太聽。誰知道沒等進門,倒又長了一番見識?!?/br> 這話說的太過難聽,薛姨媽也跪不住了,只好向張翠花磕了個頭,也不說求娶,也不說望嫁,只盼著張翠花口內留德,別把薛蟠打死人的事兒說出去就行了。 夏太太直接把頭扭到一邊,不看在座的三個人。張翠花抬頭看看自家的頂棚,覺得應該可以重糊一下。劉太太更是直接:“你也不必再存什么想頭,實話告訴你,我們三家已經定了親,不過是孩子們小怕他們不好意思,才沒說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