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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是諍臣,什么是諍臣?這還不是諍子,什么是諍子? 人家五皇子平日里是咋呼了些,想想人家咋呼的那些事,哪一樣不是利國利民的?人家就是性子急了些,說話不婉轉了些??申P鍵時候人家也沖得上去呀!要不是他替圣人擋了四皇子那一刀,圣人現在就不是躺在大明宮而是梓宮了。 真是那樣的話,幾個皇子們還會有一場龍爭虎斗,那可就不是百姓們吃不吃得上飯的問題,而是朝臣有可能站錯隊,進而禍延九族的問題! 嘴里說著為生民請命的朝臣們,最在乎的還是自己跟家人的性命,能讓他們逃過一劫的五皇子,被皇帝定為自己禪位的對象,竟然沒有一個朝臣反對。 于是讓張翠花覺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前幾世都被早早排除出局的五皇子,這一世得償所愿做了新皇,實力演示了一把什么叫皇帝輪流做。 真正讓人覺得遍體生寒的,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京里的動亂剛息,李年便出門四下打探消息。他的人頭越來越熟,打聽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多,更知道張翠花最在意的是什么消息,匯報的時候重點都放在了西城的變動上。 宮宴那一日,宮時還沒傳出四皇子做亂的消息,西城已經有幾戶大臣之家同時起火,那火勢一看就不是不小心倒了火燭能燒的起來的——一家子人沒逃出幾個,得是多遲鈍的人家才會發生的事。 回報這些消息的時候,李年也小心觀察了一下張翠花的反應,想看看那些被燒人家里,有沒有太太關心的人家。讓他失望的是,不管他說的是誰家,太太聽后都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看不出對哪一家更關心些。 這讓李年打聽的更賣力了,每天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眼看著就瘦了一圈。 也是因為接下來的消息太過瑣碎了:無外乎是哪家被抄,哪家被圍,哪家的奴才已經在人市上發賣,從哪家里抄出了什么東西。 他回報的詳細,張翠花聽的也和最初一樣認真,可是還是看不出她重點關心的是哪一家。這讓李年很有挫敗感,覺得自己這個管家做的太不稱職了,接下來打探消息更加賣力。 只是已經打探了那么多壞消息,到了最后就剩下好消息了,無處乎是哪位老爺才能出眾,被封了什么官職,被提升了幾級等等。 在升官的人中,張翠花不出意外的聽到了張二少爺的名字,人家已經直任吏部侍郎了,聽說新任皇帝還要替張老帝師家里平反,卻被張二少爺勸止了:張二少爺的理由是現在朝里還不平靜,還是等著皇帝坐穩了位子再說。 聽到了沒,人家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家族平反,而是完全替皇帝著想,不想讓皇帝登基之初就為了自己的私事煩擾。要是張翠花自己有這么一位一心替自己著想的下屬,也會無條件信任吧。 可惜那一晚張二少爺跟賈赦、賈璉的談話,張翠花都聽到了,只能在心里同情新皇一秒,便問起別事來。 “我記得前兩日你說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家被火燒后,又被錦衣衛圍住了,現在王子騰的罪名可定下來了,他們家的人又是怎么個結果?” 難道太太出身王家?李年有些不確定的想:前幾次到西城,太太讓自己停下的地方,離王家可遠著呢。太太往來的時間不長,走是走不到王家的??墒翘珵槭裁催@么關心王家呢? 他不得不把情況說的詳細些:“王家被燒的最狠,幾處一起著火,房子眼看著就倒了。奇怪的是除了王子騰太太,別的人都沒有什么事兒?!?/br> “后來錦衣衛圍了王家之后,才發現那府里可不光是王家人住著,還有王子騰一個寡婦妹子帶著兒婦,另外一個妹子的兒子,都住在里頭?!?/br> “上命錦衣衛只拿王家的人,出嫁的妹子不算王家人,錦衣衛讓他們立即離府,現在不知道哪兒去了?!崩钅暾f完,等著張翠花示下。 “把這事兒報給夏太太一聲?!睆埓浠ǚ愿懒艘痪洌骸巴踝域v那個寡婦妹子,就是皇商薛家的當家太太,跟夏太太也算是老親。王子騰出了這么大的事兒,薛家皇商之位怕是保不住,說不定會求到夏太太頭上,讓她早些準備的好?!?/br> 原來太太對王家的事兒這么感興趣,是替夏太太打聽的呀,李年應了一聲,自去夏家報信不提。 沒一會兒夏太太便帶著夏金桂過來了,開門見山的問:“難道你對薛家的生意有興趣,聽說他們家要倒,想要插上一手,要不怎么打聽起他們家的事兒來?” 張翠花搖頭:“倒不是我對他們家的生意有興趣,只是想起你說與他們家曾是老親,聽說了便提醒你一下。再說孩子們一年大過一年,什么也比不得田畝這樣的東西,雖然不以讓人暴富,卻是細水長流的。若是薛家在京邊有地,咱們一起收下如何?” 這幾年來,張翠花一直與夏太太傾心相交,兩人不是姐妹勝似姐妹,所以張翠花的提醒,夏太太還是放在心上的:“說是老親,也不過是面上好聽的說法。不過你說的確實有理,只是現在盯著薛家東西的人不少,咱們只怕吃不到?!?/br> 一個百年皇商之家,哪怕上任家主早逝,此任家主是個敗家子,可是底蘊不是那么容易就敗光的,剩下的財產還不少。 又因為剩下的財產多,現任家主是個傻的,盯上的人更多,這簡直是個死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