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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家犯事了,還是因為曾與甄家有勾連犯事了,金陵有些頭臉的人都得了相同的結論。一并得出的結論是,薛沛,果然不是他們想踩就踩的人。 “族長,這一年下來,族里的年例只有這么一點兒,說不過去吧?” “是呀,往年不說紅利,便是米糧、菜品合起來也值個二三百兩銀子,今年這點兒東西,值二三十兩不?” “還有紅利呢,眼看著都過年了,指望年例過不得年,把紅利分了,咱們自己采買也行。怎么到現在紅利也不發?” 薛海家的客廳內,被前來領年例的族人擠滿了——薛姓族人,一個個看著自己家分到不足往年一成的年例,集體向他發難了。 薛海等七房的家主,聽到這些族人的問話,臉色都陰的可怕,他們本以為外頭生意不好做也就算了,不想族人們也不好對付。 頭一年做族長,頭一次打理生意,薛海、薛江、薛河三個也想象往年薛沛一樣,大手筆的給族人分發年例,派紅利。然后在族人感激的奉承之中,確立自己族長與打理生意的地位不動搖。 可那得手里有銀子。 自詡找準了最好時機向薛沛發難,一舉拿下了族長之位與打理生意之權,三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七個人還沒高興上一個月,就被現實打擊的失去了斗志。 逼位的時候有多得意,這幾個月來承受的打擊就有多痛苦。那時他們就想明白了,裝的,薛沛當日的虛弱是裝的,怕自己兒子將來一無所得是裝的,被逼無奈只能讓賢也是裝的。 他們呢,還傻乎乎的覺得自己一擊便中,薛沛也不過如此,能令薛家的生意不倒,不過是仗著薛家這座大山撐腰。所以薛沛能做到的,他們也能做到。 結果呢?他們做不到!不光做不到,現在整個薛家生意,他們連句話都說不上! 甄應嘉當日獨得薛家生意的二成半,七房家主怕他一人獨大,把自己媳婦嫁妝里的壓箱銀子都掏空 ,才湊齊了四十萬兩銀子,從前任知府手里買下了薛沛股里的一成。 結果,又是結果,他們剛把股給買回來不到十日,甄應嘉出事了,他手里薛家生意的股,也是甄家財產的一部分,被內務府直接交給羅老爺代為打理了。 內務府呀,他們敢跟內務府的人搶生意的打理權嗎?不敢,只能淪為內務府說讓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的傀儡。最好笑的是,幕后出主意的成了內務府,你好歹讓薛河兩個用一用皇商的名號,薛家生意也能有些起色不是? 可是內務府卻說金陵已經有了羅老爺這位皇商,不能自家人搶自家人的生意,要有個先來后到,所以這七房重新組成的薛家,就別惦記皇商之位了。 神特么先來后到,要講先來后到的話,你內務府是后來才拿到薛家股份的,怎么就非得霸著打理權不放呢? 等年底分紅利的時候,才是最讓人欲哭無淚的時候。內務府的人擺出帳本,告訴薛家七房家主,因為甄應嘉之事的影響,薛家的生意勉強持平,沒賺到什么銀子。不過大家都辛苦了一年,內務府也不是不通人情,一家還是分了一萬兩銀子。 不過內務府的人也警告了這薛海三人,若是明年薛家的生意還沒起色的話,那么就別怪內務府不講情面,只能讓這些人追加本銀了。 薛海三個人沒有一個相信內務府的話,可是也沒有一個敢跟內務府的人提出是不是查一下帳:人家可是說了,生意是因甄應嘉之事才沒賺到銀子的,當初,他們這些人是跟甄應嘉一齊從薛沛手里買下的股。要是查的話,內務府的嘴一歪,說他們與甄應嘉有勾連怎么辦? 外憂如此,族人的情緒也得安撫一下。好在薛家也還有些祭田,總算是給族人準備了一份薄薄的年例。 早已經被薛沛養大胃口的薛姓族人,哪里把這幾斤米、兩把青菜半斤rou看在眼里,這不就在薛海這個新任族長家的客廳里,直接鬧開了? 族人們雖然沒有一個提起薛沛名字的,可是每提一次往年,薛海都覺得自己的臉人打的啪啪直響。他看了另外六個人:“今年生意是怎么個情況,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還是各回各房把實情說給大家吧?!碑敵跸蜓ε姹莆坏氖瞧邆€人,憑什么有事兒就得我一個人抗著? “咳咳,”薛河不得已站了起來,向著仍在議論紛紛的族人咳嗽兩聲,高聲道:“自從接手生意之后,我與薛江兩個如何勞心勞力,你們也都看到了。奈何生意難做,今年確實沒賺到銀子,所以這紅利……” “生意還是那些生意,憑什么換了你們兩個打理就賺不到銀子?” “沒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當初要打理生意的時候,你們怎么沒說生意難做,不是還說今年的紅利,一定比往年多上一成嗎?” “就是,要不是你們說會多分紅利,我才不同意讓你們打理生意呢?!?/br> ………… 油鍋里撒下一把鹽,也不會比剛才薛河說出來的話更讓人群激憤,三房的人多少還顧忌著他是自己的家主,聲音稍小了些,其他六房的人,可是一個個紅頭脹臉的直著脖子反駁起來。 薛河小半年來在內務府那里受氣已經受夠了,現在又被族人如此指責,直接一拍桌子:“你們覺得我打理生意不行,那好,誰打理的好,只管來接手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