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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促的叫聲驚醒了空云落,他立刻得知是從曲諳房內傳出。 “安公子!安公子!你怎么了?”空云落急道。曲諳沒回應,但空云落聽到了他摔在地的聲音。 “安任!”空云落闖了進去,就見曲諳狼狽蜷縮在地上,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汗水連地面都浸濕了。 空云落忙將他扶起來摟在懷里,慌亂不已,“安任,安任,我該、我該做什么?該如何做?” 曲諳仿佛一顆被開水猛燙的蝦一般,緊緊縮成一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空云落以為自己抱著一把骨頭,他正親眼目睹一個人是如何破碎。 他不敢貿然往曲諳體內注入內里,曲諳的經脈太脆弱,經不起一絲觸碰?!拔規闳フ疫B宵,他會治好你?!?/br> 空云落害怕極了,曲諳在他眼前死去那日的感覺強烈重現,曲諳又要離他而去了…… 可他甚至抱不起曲諳,似乎再用一點兒力,曲諳就散了。 “酒……”曲諳極為困難地說,“喝……疼……” “可是要酒?我這便給你拿!” 空云落知道曲諳的酒都放在哪,很快拿過來,喂曲諳喝下。 可曲諳的牙關無意識地死咬,酒流不進去,空云落只好按住曲諳的廣譜xue為他鎮痛。 興許是起了點兒用,曲諳的嘴張開了些許,酒喝了進去。卻又從他的嘴角溢出。 他吞不下去。 吞不下,吞不下吞不下! 曲諳失神的眼睛淌著淚水,他的嘴唇顫抖,想努力喝下去。他就只能靠著濃烈的醉意舒緩疼痛,沒有酒,他會疼死的。 空云落的手在發抖,心疼得緊縮發皺,他的眼淚不知何時也止不住的流,恐慌與無力已然將他吞沒。曲諳是如此的痛苦,疼得連聲音都喊不出,單薄病弱的身體在承受著殘酷的刑罰,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為什么做不了?!為什么不能把曲諳的痛苦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就算是千百倍,他也甘愿代受。 曲諳的臉色極其難看,青白得像死人,眼中全無神采。 “對不起,哥哥,對不起……”空云落哽咽道,他將自己嵌入曲諳的胸膛,他們緊緊相擁。 曲諳幾乎失去意識,他本能抱緊空云落,就像抱著他生的浮木。 他們是如此契合。 空云落貼著曲諳的耳畔,他們的淚水交融。他不住道:“對不起,哥哥,我愛你,對不起……你咬我吧,別咬自己,哥哥,哥哥……” 曲諳在痛苦的混亂中張開嘴咬了下去。 肩上的疼痛反而讓空云落稍稍寬心,至少還有力氣,太好了。 ————————— 陽光落在曲諳的臉上,仿佛能透過他薄薄的皮膚。 他的眼皮動了動,過會兒睜開了一條縫,又用力閉上,眼睛被刺得睜不開。 靠著床柱睡著的連宵醒了,看見曲諳偏開了臉,驚喜道:“你醒了!” 接著便為他把脈,輕而緩,是曲諳特有的脈象。 “我好像做了個夢……”曲諳干啞開口,他嘗到了些許血腥味,以為自己又吐過血,便向連宵要了杯水。 “尋常人若非夢里,也不會經歷如此疼痛?!边B宵扶他起來,喂他喝水,心疼道,“昨日還說起你許久不犯病,怎晚上就發作得那么厲害?” 曲諳倦倦地說“不知道”。 “一定是那個災星把邪氣帶回來了?!边B宵遷怒道。 “幸好剌覓事先讓我吃了藥丸?!鼻O道,“否則真不一定撐得過去?!?/br> “那是多虧了周尋?!边B宵道。 “周尋?”曲諳微怔,他隱約記得昨晚周尋來到了他身邊。 連宵嘆道:“他最先發現你,怕你咬到舌頭,緊抱著你讓你咬他的肩膀,等我趕到也不放開,你便是靠著他生生挺了過來?!?/br> 曲諳沉默了,原來他嘗到的血腥味是周尋的。他抬手摸了摸耳畔,那里似乎殘留著濕意。 “他呢?”曲諳問。 “外邊,還在自責?!边B宵答道。 曲諳笑:“我疼和他有何關系?” “因為在乎你?!边B宵對他無可救藥地搖頭,“所以才為自己只能看著你痛苦而自責?!?/br> “……” 倏然間,仿佛有只蝴蝶擦著曲諳的心扇了扇翅膀。 “讓他進來吧?!鼻O道。 連宵出了房門,空云落就坐在階下,剌覓則在一旁詭異地觀察他。 “周尋,他叫你?!边B宵道。 空云落立刻抬頭,起身往里走。 剌覓也想跟進去。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連宵拽住剌覓的胳膊,“還沒來得及和你算賬呢,怎么你一回來他就出事?給我過來,我們好好說道說道!” 剌覓一臉驚慌無助“嗚嗚啊啊”地被拉走了。 走進房屋,空云落就聞到了一股藥煙味。他的視線尋著絲縷煙霧望去,一聲輕嘆,白煙溢散。 曲諳倚靠著床柱,一手持煙管,慢慢地吸一口,再吐出,煙與陽光交織出一幅虛幻的光景,曲諳被縈繞其中,也像幻境一般。 曲諳漫不經心地望過來時,空云落渾身酥麻了,他頭一次發覺自己原來也愛著曲諳病弱懶散的美。 “走近點兒?!鼻O道。 空云落略顯僵硬地走到他面前,他見識了曲諳真正經歷過至痛的模樣,他只想再抱住曲諳,可卻不能泄露絲毫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