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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用的事只能去問連宵——比如曲諳是如何從不歸山莊逃出來,又如何找到他的?但現在連宵也定不會向他透露。 “你照顧安公子,也挺不容易?!卑⒚窀袊@,“你別看他外表挺靜的,可能糟蹋自己了!喝酒喝得那叫一個兇。有次我見著了不讓他喝,被他看一眼,那眼神幽冷幽冷的,都不像個人?!?/br> 空云落皺眉頭,很不同意阿民的話。 “回頭他喝垮了身子連大夫問起責,他就說是我讓的,害我挨了一陣罵?!卑⒚駠@氣,“這就是你將來要遭遇的了?!?/br> “他很愛喝酒?”空云落問,以前曲諳也挺喜歡喝酒,但由于身體不好,他總不讓多喝,曲諳都乖乖聽話的。 “可不是么,床底藏了許多呢?!卑⒚竦?,“你千萬別碰他的寶貝,否則他跟你急?!?/br> 空云落想象了一下曲諳瞪圓眼睛,護寶一樣抱著酒壇子的模樣,就忍不住笑,“曉得了?!?/br> 到了中午,空云落才有找到機會與曲諳說話。他敲門,“安公子,該喝藥了?!?/br> 里邊應了聲“嗯”,他便推門進去,曲諳仍坐在那個位置上,手中由煙桿換成了酒杯。 喝酒的樣子也很漂亮,三指握著酒杯,抵在下唇仰頭一飲而盡,修長的頸項引人入勝。 空云落的喉嚨滾動了幾下,仿佛也喝下了一杯酒。 他忙低下頭,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又有反應。 他背對著曲諳煎起了藥,想回頭卻要忍住,感覺自己也和藥爐里的藥似的。 “喝藥前喝酒,不太好罷?”空云落開口道。 “我喝酒在前,你送藥來在后?!鼻O道。 他的嗓音拖得微長,聽上去懶洋洋的,那一點沙啞就像一枚小鉤子,輕輕在空云落心尖劃了一下。 空云落語氣帶著笑意,“你明知道這會兒是要喝藥的?!?/br> “唔?!?/br> 接著空云落聽到了酒杯放在桌面的聲音。 曲諳隨手抽出花瓶里的一只鮮花——這是空云落早上為他摘的。他捏著根部,嬌嫩欲滴的花朵被他用做逗貓棒,引得黑貓上跳下竄。 煎藥的這半個時辰,空云落跟曲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只是他怕自己說得多被曲諳聽出他是誰,只好生硬地扯一些瑣碎的事,曲諳興致缺缺,說得最多的是“哦”。 這還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曲諳在接過湯藥后,說了句“這事以后叫別人來做吧”。 簡單一句話,卻像驚雷在空云落耳畔炸開,他怔忪問:“為什么?” 曲諳極輕地“嘖”了一聲,他倒想實話實說“我不太喜歡你,和你呆一塊不自在”,可要是有把這個刺激跑了,連宵就又得為他忙活了。 “你不是干這活兒的?!鼻O委婉道,“連宵雇你是因為你的武功,而不是你會煎藥,你能明白嗎?” 空云落小聲說:“可連大夫也說,要我照顧你?!?/br> “他是說出去的時候?!鼻O道,“在家里不需要,我一個人就能照顧自己?!?/br> 這話夠明白了,就是用不著你來照顧。 空云落感覺胸口被開了個口子,他擁有過曲諳最濃烈的愛意,如今卻被排斥了,這落差讓他難受至極。 “……我明白了?!笨赵坡浯怪^,難過委屈道,“你不叫我,我就不在你眼前晃?!?/br> 曲諳:“……” 我是在欺負人嗎?好像是。 第186章 下一回給曲諳送藥的又變回了小藤,她進屋第一句話就是:“你又說了什么刺激了你的護衛了?” 曲諳幽怨地看向她,“在你心里,我就是個尖酸刻薄的人么?” “我可沒說?!毙√傩Φ?,“只是你說話不顧忌人,要不怎么沖撞了張大少?” 她口中的張大少正是曲諳上次在新竹居招惹上的紈绔。 “那我也不是炮仗,是個人就炸?!鼻O道。 小藤哧哧笑個不停,“你的意思是,周尋先惹你不快了?” “……不是?!鼻O道,他也不好說自個兒單方面覺得他倆氣場不合,這更想他故意找茬了。 小藤邊用蒲扇煽火,邊道:“這幾天周尋的能干我們都看在眼里,一到點兒就過來取藥,著急得像他媳婦兒生病似的……” 曲諳“哎哎”了幾聲,“這話不能瞎說?!?/br> 小藤戲謔道:“說你是連夫人時,你不挺樂在其中么?” “那不一樣?!鼻O郁悶道。 “好了好了,你怎么舒服就怎么安排?!毙√俚?。 曲諳也沒覺得特別舒服,昨天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兒欺負人之后,就又給了臺階,對周尋說“我這人事兒特多,你這么瞻前顧后的太麻煩你了,我也不習慣,端茶倒水這些事你就不必做了”。 然后他瞧見周尋眼睫顫了顫,表情雖沒什么變化,但能感受到他受傷極了,悶悶沉沉地跟曲諳道歉,說自己不再干多余的事了。 于是送藥的人就成了小藤。 傷了對自己好的人的人,的確不太好受啊…… 小藤給曲諳煎藥時,前院有事又把她叫走了,她叮囑曲諳自己看好火,她半刻鐘后回來??擅ζ饋砭屯藭r間,得空是兩刻鐘后了。她再回到曲諳房屋,竟看到曲諳趴在榻上睡著了。她趕忙看藥,火勢控得很小,藥鍋里的藥煎得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