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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讓旁人近身,怕沾染他的病氣?!毙√俚?。 文小姐失落垂眉,連夫人真是個溫柔的人。 殊不知,她心目中溫柔的“連夫人”此時正被連大夫揪著耳朵教訓。 “你!你!你可真能??!”連宵咆哮道,“你去喝花酒就罷了!為何還要和旁人起沖突?你曉不曉得自己不可拋頭露面???!” 曲諳抓著連宵的手腕“啊嗚啊嗚”地叫,委屈地辯解:“是他們先挑釁的?!?/br> 連宵沒真用力,就是嚇唬他,欺負夠了就松手,再把曲諳從肩膀拍到腳踝,確認沒有外傷內傷,才道:“人家帶著五六個人手,你拼得過么?這時候不可呈口舌之快,保全自己才是上策。若不是大小小大有點功夫,你就得被抬著回來了?!?/br> “這不是沒事么?!鼻O討好地笑笑,他不能和連宵說,他有自保的法子,誰來都不怕。 “那是因為我和那家人有交情,不然定會追究到底?!边B宵不解氣地捏了把曲諳的腮幫子,“這個月不許再去新竹居了?!?/br> 曲諳長長地“誒”了一聲,憂郁道:“姑娘們會想我的?!?/br> “我說不許就不許?!边B宵強硬道,“真是越來越不正經?!?/br> 不過他考慮到一個嚴肅的問題,或許曲諳該有個武功高手貼身保護,這樣能省去他一些cao心。 和安醫館一如往日和氣安寧,就算重傷大病之人,從這里出來神情都會舒心幾分。 今日的門外徘徊著一個怪人,他個頭高大,卻有些瘦削,一身粗制的布衣,看著就是窮苦人家。他只朝醫館里看就走開了,但沒多久又回來,再看幾眼又走,如此反復了一個時辰。 醫館的學徒早就注意到他了,忍不住問:“這位大哥,你若有傷病,不妨進來診治?!?/br> 這男子面露微窘,“我身無分文,怕是付不了藥費?!?/br> “你等著,我去問問大夫?!睂W徒一溜煙往回跑,很快便回來了,“大夫說你先進來,藥費再商量?!?/br> 男子感激笑笑,“多謝小大夫?!?/br> 學徒搖頭說無事,卻莫名覺得怪異,這男子好像不善微笑,笑起來有些僵硬。 對接他的是小藤,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這男子受了外傷,還失血過多,便低聲吩咐了學徒拿細布和愈合傷口的草藥過來。 小藤把男子領到屏風后。 “把衣裳脫了?!毙√俚?。 男子脫去外衣,胸口粗糙地用粗布綁著,但止不住血在滲出。 小藤皺緊了眉,揭開他的包扎,一道猙獰的刀傷橫亙他的胸口,傷勢果然不容小覷,“受了那么重的傷,不盡早就醫,不怕死么?” 男子似乎連疼都感受不到,低聲道:“死不了?!?/br> 小藤麻利地為他處理好傷口,包扎得工整漂亮,“忌辛辣,勿碰水,平日的動作要收斂,三日換一次藥,半個月便能愈合?!?/br> “多謝大夫?!蹦凶拥?。 小藤打量著他,是張生面孔,和英俊沾不上邊,不過還挺老實的,身材倒是不錯,看著瘦,但都是精rou,肩背和手臂的肌rou甚至稱得上漂亮,只是傷疤太多,容易嚇著人。 “我沒見過你,外鄉人?”小藤問。 男子點了點頭,“來投奔親戚,但他們一家搬遷了,不知上哪兒找?!?/br> 小藤“哦”了一聲,不太感興趣,“診金就不收你的了,今后小心點兒?!?/br> “這怎行?錢是要給的?!蹦凶拥?,“我會打獵,給我幾日,定能付上?!?/br> “你這傷,如何打獵?”小藤笑道,“連大夫告誡我們要心善,就當一次義診了?!?/br> “連大夫,我聽說過他?!蹦凶拥?,“是醫術高明的好人?!?/br> “既然知道,就承了這份情?!毙√俚?,她吩咐學徒把屏風合上。 男子問:“連大夫經常這般救助人么?” “若是經常,醫館還如何營生?”小藤好笑道,“舉手之勞而已?!?/br> 一旁有位抓藥的老婦,聽見他們談論連大夫的為人,也笑呵呵地插了一嘴:“連大夫心善喲,我家那老頭癱在床上,他半點不嫌棄幫我們看病,每個月都來看望不說,連藥錢都只收一半。他是我們一家的恩人,無以為報,家里有個干活麻利的孫女,想讓她來侍奉連大夫,連大夫卻怎么也不讓?!?/br> “陳婆,霞妹兒走了,誰照顧你們二老?”小藤笑道,“我們這兒不缺人手?!?/br> “不是連大夫娶了媳婦,屋頭才不留女眷?”陳婆道。 “哪兒跟哪兒?”小藤道,“都是傳言,別信。你們一家就安生過日子吧?!?/br> 送走了陳婆,小藤一回身,差點撞上高大的男人。 “你……”小藤忙退兩步,“你還沒走呢?” “連大夫娶親了?”男子問。 “尚未?!毙√俚?,“你怎么這么關心我們大夫的事?拿著藥,快回吧?!?/br> 男子若有所思,慢慢踱出了醫館。 下一刻,他鬼魅一般出現在醫館后院,利用廊柱與樹蔭的巧妙遮掩,自由穿梭,悄無聲息地從每一間屋子門前路過,不需要眼見,他就能知道房內有幾人,是男是女。若他想見的人在,哪怕只是匆匆掠過,他也一定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然而,這里是醫館,藥草味混雜,還夾雜著濃郁的雄黃味,他什么也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