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剌覓是個奇怪的人。 盡管段千玿對他毫不客氣,讓他在屬下面前顏面無存,但他對曲諳的態度不可謂不周到。有問必答不說,還無比悉心的招待,仿佛曲諳是至關重要的客人。 只是曲諳對他信任全無,剌覓的配合并沒有讓他放下防備,反而說得越多,他的臉色就越凝重。 依照剌覓的話,方懷璧此人在一個多月前就來到此地,且早就與噬蠱宗有瓜葛,可追溯到近半年前的不歸山莊的一個任務上來。風里與方懷璧一起來到疆宜,為殺一同噬蠱宗關系甚密的外域商人。此人的商隊牽連著噬蠱宗一條重要商路,若他在疆宜被殺,噬蠱宗也損失慘重。 是方懷璧從中做梗,從風里手中救下了那名商人。由那商人牽線,方懷璧也就與噬蠱宗結下關系,方懷璧因此和風里決裂,噬蠱宗自然給他留了后路,還讓他插手自家事務。 噬蠱宗被外人傳得玄乎其玄,利用蠱蟲如何玩弄人心,但都是一群與蟲打交道的人,心思卻比常人更單純,不然怎會這么輕易就全盤相信了方懷璧的話? 方懷璧和剌覓的交集,全因為一批蠱苗。方懷璧牽頭,將蠱苗帶回華中賣給另一人,得的錢兩人一九分。 連曲諳能都聽出其中明顯的漏洞,“哪兒會有這么好的事,他又是聯絡又是運送,里外忙活,只要一成?這你也信?” 剌覓懵懂道:“可他已給了我定金,這也能有假嗎?” 曲諳扶額,或許這確實做成了交易,但事實一定不是那么簡單,這批蠱苗,說不準就是方懷璧內部消化,那位幕后黑手指不定會利用這些搞出什么事來。 但曲諳不能說剌覓有什么不對,人家自己的東西給出去他無權干涉。 “你要那么多錢,做什么?”曲諳問,剌覓看著不像對物質需求很講究的樣子。 剌覓認真道:“我要煉出世人不曾見識過的,只有我能養出來的蠱?!?/br> 曲諳心中一動,“之前的剌覓蟲就是?” 剌覓點了點頭,“不過還沒成功。但洛蠱王能留下來的話……” “別給人家起奇怪的名號?!鼻O道,“剌覓,你詳細告訴我,剌覓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剌覓蟲可吸取他人內力存于體內,再被人食用后內力為食用者可用,雖非永久性,但短時間內實力大漲,又無副作用,出世必回引起波瀾。 這功效,和安佲的金手指“奪息”很像,莫非安佲的體內其實也有蠱蟲? 曲諳覺得不太可能,他最初并沒有過這樣的設想,而安佲與配角不同,他是最與作者息息相關的角色,不可能脫曲諳的認知。 “古有四種傳說之蠱?!必菀挼?,“洞天,命囚,遡時,掠息。剌覓蟲和掠息相似,只是掠息由命囚與洞天共育而成,是傳說中的傳說……” “等等,你說的我都不太明白,你也知道遡時蠱?”曲諳開始迷糊了。 剌覓正要對他一一展開,手下卻走進來通報,有一戴面具的人和一小孩來找人。 曲諳瞬間就想到了圣君和空云落,他一顆心吊了起來,差點要喧賓奪主讓手下帶他們上來。 剌覓也和曲諳想到了一塊兒去了,很快手下把人領了過來,確是圣君和空云落。 只是空云落被圣君被著,樣子不對勁。 “洛洛!”曲諳撲過去擔憂叫道,“你怎么了?哪里受傷了?” 空云落抬起頭,眼中迷茫,見著曲諳,他嘴唇抿了抿,神色竟透出nongnong的委屈來。 “哥哥……”他軟聲道。 曲諳察覺不對,但沒當面指出。他把空云落接過來,看向圣君,“為何你又出現了?” 圣君苦笑,“我說是巧合,你會信么?” 曲諳狐疑看了他一會兒,耳邊響起輕輕啜泣,他低頭,懷里的空云落摟住了他的脖子,用傷心極了的口吻道:“你看他做甚?也不多看看我,哥哥?!?/br> 曲諳:“……” 他用震驚的目光瞪著圣君:他怎么了? 圣君用唇語答:藥。 被下藥了? 曲諳沒法繼續深究,因為空云落幾乎要控訴哭了,他趕忙輕拍后背哄著。還拜托剌覓把人清一清,要是空云落恢復正常知道自己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去,估計要大開殺戒。 和曲諳獨處,空云落似乎好了許多,但泛紅的眼眶證明了他剛才真差點哭了。 曲諳一邊憐惜他,一邊為自己后怕,他怎么也想不到空云落回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總之先把段千玿叫回來,再一起商議。 吹起啞哨沒多久,段千玿就回到他們面前。見到空云落,段千玿當即單跪下地,自責認錯:“因屬下疏忽大意,害莊主受險,實在罪該萬死,請莊主懲處?!?/br> 空云落粘在曲諳身側,段千玿跪在他面前,卻將他嚇到了,更往曲諳身后躲。 “……莊主?”段千玿也懵了。 “我也沒弄明白。段先生,你先起來,我們把發生的事情捋過一遍?!鼻O道。 空云落的狀況是最大的異樣,他并沒有失憶,卻失去了冷靜和老道,像一只容易受驚的小兔子,無時不刻不粘著曲諳,好像離了曲諳就像缺氧般難受。 是徹頭徹尾的六七歲孩童的心理表現。 他似乎也在努力想回到之前的狀態,但無助和惶恐仿佛山一般密不透風地鎮壓在他的心上,他無力推移,甚至還被這種無力催生的羞愧包圍,話都說不連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