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一、二、三之后，你會聽到一聲鈴聲，你就會醒過來?！?/br>
    “一?！?/br>
    “二?！?/br>
    “三?！?/br>
    “?！币恢挥行└砂櫳n老的手拿起桌子上一個小錘子，敲了一下旁邊的鈴鐺。

    閉著的眼睛睜開了，眸色烏亮，卻如寒潭深邃。

    “最近感覺怎么樣？”

    “還行吧?！?/br>
    “國內外關于靈魂學說的爭議很大，比較理論的解釋是，靈這是一種能量波，人橫死前受到大刺激，會激發高頻率的腦電波殘留在空間，有一些特殊體質或受過巨大神經沖擊或腦部創傷的人，他們腦中樞可以接收到這種特殊的腦電波的....”

    “呵，所以我可能是神經病而不是精神病咯?！?/br>
    “……沒個正經?！?/br>
    篤篤篤，門打開了，一個助手模樣的青年探頭進來，“方老師，該去上課了?！?/br>
    躺小床上的人抓起了包，“你忙吧，我先走了?！?/br>
    方老師摘下眼鏡，擦干凈放好，又換上了另外一幅看起來比較舊的眼睛，才開口說話，“有事就回來找我商量吧?！?/br>
    那人笑了笑，“是，師父?！?/br>
    ————

    “嘿嘿”胖子的手猛晃了幾下，“越越，回神！”

    “哈？”吳越迷茫地抬起頭，就看兩張大臉。

    顧深：“在想什么呢？”

    胖子：“對呀，叫了好幾聲都沒應?！?/br>
    “哦，小群體一般都是五到七個人組成，成員之間會有特殊的紐帶，所以我就在想這幾個女生沒有沒可能也是一個小群體?！?/br>
    失蹤的幾個女生專業不盡相同，經濟系，金融系的，管理系的，財會系的都有，年級不同，大二大三都有，也無相交社團，連住的宿舍樓也不一樣。

    “而且她們失蹤的時間卻非常接近，你們看，時間間隔越來越短，而且她們失蹤的順序我覺得很有規律，最先失蹤的都是大三的，這三個?！?/br>
    吳越伸手指了指失蹤時間前三位，“除開第一個，后面兩個家境相對優渥，而且成績優秀，長得也好看，要是放在一個小群體來看里，這種人屬于領導層?！?/br>
    “心理學上認為，小群體心理的首要特征是去個性化，他們原先的感情和思想會慢慢淡化，逐漸形成了一種新的集體心理，在這過程中，強勢的成員會脫穎而出，主導群體心理的發展方向，而其他成員就會無意識地接受?！?/br>
    “從犯罪心理的角度來看，群體心理還有很多特征，極易受暗示，智商低下，會做出一些沖動不理智的行為，很多成員離開群里，恢復個性的時候，都會懊惱大叫‘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顧深和胖子聽得一愣一愣的，認真想了想以前處理過的暴動群毆事件，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所以我說假如，她們就是一個小群體，那么集體詭異失蹤，就能有更合理的解釋?！?/br>
    顧深：“在這想再多也沒用，先進學?？纯窗??！?/br>
    老校區面積大，綠化做得好，參天古木，花圃草地，搞得跟個公園一樣。

    道路兩旁栽了早櫻開滿了一簇簇淡粉色的小花，冷風一吹，花瓣就飄到過路行人的頭上，肩上，帶著淡淡的花香鉆進吳越的鼻子里。

    “哈嚏！”吳越吸溜了一下鼻子，又裹緊了一下羽絨服，放慢步子挪到了兩人后面擋風。

    胖子回頭看了一眼，笑了：“越越，你怎么這么怕冷啊，你現在看起來跟個在地上滾的蠶寶寶一樣?！?/br>
    胖子這話不假，現在整條路上大家的春天都到了，就她一個人看起像過冬天的。

    吳越看了看周圍，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少廢話！”

    然后余光掃到一個身影。

    “砰砰砰——”一堆掉落的聲音響起，吸引了吳越的目光。

    剛剛抱著書的是一位戴著金邊圓眼鏡的青年，眉目清秀，看起來很年輕，卻穿著h大教職工特有的制服。

    為了配合老校區的復古風，h大教職工的制服是非常sao氣的中山裝全套，男的黑色長褲，黑色立領外套，白襯衫加黑皮鞋，女的藍色布衣黑色長裙，還貼心地配上了雙黑色女式布鞋，洋樓古樹，要是再來橫幅一掛：“外爭主權，內懲國賊”，妥妥的穿越大戲。

    眼前這青年沒穿外套，只一件白襯衫，雖然眼睛歪了，發型散了，但不妨礙他長得像個校草一樣，吳越剛剛分明瞥到是那個女學生故意裝上去的。

    “哎呀！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呵，她就是故意的，吳越看戲看得起勁。

    那青年扶了扶眼鏡，朝那女學生靦腆一笑：“沒事?！本蛷澫卵鞎?，那女生也忙去幫忙，搶過一本書抓在手里，吳越注意到她偷偷夾了點東西進去。

    “老師，這還有一本。

    女生滿臉害羞地把書遞了過去，青年滿臉一言難盡地把書接過來。

    “呵，那真是謝謝同學你了?！?/br>
    女生羞赧地低下頭，飛快地跑了。

    “噗！”吳越憋笑憋得厲害，不小心吃瓜吃出了聲音。

    那青年居然聽到了，往這邊看過來，吳越來不及收回視線，被抓了個正著。

    吳越：“……”

    那青年也不惱，朝她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另外兩人走出了一大半，忽然發現后面人沒跟上來，回頭一看，發現吳越正盯著一個清秀青年的背影看。

    “越越，看什么呢，是認識的同學嗎？”

    “哦，沒，看這人長得好看，就看多兩眼啊?！?/br>
    顧深一聽，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好看嗎，瘦不蔫巴的?！?/br>
    吳越：“不懂了吧，現在的女孩子就喜歡這種清清秀秀的小白臉，而且他是個老師?！?/br>
    兩個一米八幾，八塊腹肌的壯漢對看了一眼，對這種潮流審美表示噗之以鼻。

    胖子：“現在的學生，個個如狼似虎，他這么弱能招架得住嗎？”

    吳越想起剛剛那個女學生，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后腦子里靈光一閃而過，似乎抓住了什么東西。

    三人從校領導的辦公室出來，吳越便提出要去她們各自的宿舍看看。

    吳越：“我想去看看第一個?！?/br>
    兩人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好?！?/br>
    第一個失蹤的女學生叫楊菲菲，外地人，經濟系大三學生，普通工薪家庭，21歲，失蹤時間為一個半月前，

    第二個叫竇倩，本地人，管理系大三學生，父母均為企業高管，21歲，失蹤時間為一個月前，失蹤期間父母均以為她在學校直到最近才得知失蹤消息，據調查顯示，她本人失蹤前曾從卡里取出過五萬塊現金。

    第三個叫陳瑩瑩，金融系大三學生，家境相對富裕，21歲，失蹤時間為二十天前。

    第四個叫黃姍姍，經濟系大二學生，普通家庭，20歲，失蹤時間為十五天前。

    第五個叫趙艷艷，財會系大二學生，家境普通，20歲，失蹤時間為十二天前。

    第六個叫李麗，管理系大二學生，家境普通，20歲，失蹤時間為九天前。

    h大學生宿舍豪華復古版的民國時代的風格，兩人間，謠言流傳開來后，這宿舍顯得越發詭異，楊菲菲的舍友就嚇得跑回了家，屋里現在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吳越打量了一下，屋里整潔干凈，她尋到了楊菲菲的桌子，拿起了擺在桌上的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穿著時尚，笑容燦爛，紅色外套很惹眼。

    “果然是你?！?/br>
    吳越看著資料上的照片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一看見這時尚的打扮就想起來了，那天去警局報道，在街上碰到的神色恍惚的，差點被車撞的女孩子就是她。

    吳越打開了她的衣柜，里面掛著紅色外套和幾件顏色鮮艷的衣服，鞋架上也是時尚的女士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床鋪整潔。

    桌面上整整齊齊的，擺了一些小飾品，書柜里的書也擺得很整齊，都是一些關于專業書籍。

    抽屜上了鎖，吳越稍微翻了一下雜物盒，就找到了鑰匙，打開一看，眉頭一皺。

    抽屜里放著一本書，幾支筆，幾張皺皺的草稿紙，上面寫了些不連貫的詩句之類的字眼，還有一張卷成一團的用過的餐巾紙……

    吳越：“……”這都什么愛好？還鎖得嚴嚴實實的……

    吳越拍了幾張照片，就離開了。

    三人在食堂里吃午飯，相互傳遞著看照片。

    “咦？越越，你拍的什么，這張紙不會用過的吧……”胖子翻到了那張抽屜的照片。

    吳越看著手機點點頭，補了一句，“本來還鎖著的?！?/br>
    顧深：“……這姑娘不會有特殊的收藏癖好吧！”

    吳越一直在盯著手機看，頭也不抬，“嗯，我懷疑這姑娘有精神疾病?！?/br>
    兩人：“？”

    “發花癡?！?/br>
    “……”

    吳越終于把眼睛從手機上挪了下來。

    “我說真的，發花癡，學術名叫鐘情妄想，屬于精神分裂的一種，鐘情妄想的人會堅定不移地認為一個其實不喜歡自己的人非常喜歡她，嚴重的會有戀物癖，跟蹤偷窺，死纏爛打，這是一種病態思維，患者腦中的主觀形成與觀事實已經脫節了，靠拒絕，勸說是沒有用的，要**神類藥物才能扭轉過來?！?/br>
    胖子伸出爪子摸了摸她的頭，被一巴掌打掉了，也不惱，“越越，你這小腦袋瓜子都裝了些什么呢？”

    吳越不理他，把手機擺桌面上，指了指上面的一張圖片，是抽屜里那本書。

    “萬葉集？”

    “這本書我早上剛見過?！?/br>
    ————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留君于此，即使天無雨，吾亦留于此。

    溫潤青年講臺上從容不迫地專心講著課，完全沒注意到教室后面滾進來了一只蠶寶寶。臺下的學生只有幾個看著斯文的男生正認真地聽講，剩下的都是女生，一臉癡相地盯著講臺上的老師，就差口水就出來了。

    “鈴鈴鈴——”

    一群學生蜂擁而上，借著討論問題來問東問西博親近，直到下課很長時間了才戀戀不舍地走，年輕老師舒了一口氣，才開始整理教具。

    “莊老師還真是受歡迎??！”

    莊嚴才注意到教室最后排還坐著一個蠶蛹。

    他推了推眼鏡，笑了，“是你？”

    吳越眉頭一挑，“你還記得我？”

    莊嚴：“你好像很怕冷?！?/br>
    吳越：“……”還不許人穿得多了是吧！

    教室里有暖氣，吳越才把包得滿頭滿臉的圍巾接下來，莊嚴在看到她臉的時侯，眼睛瞇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文質彬彬的樣子，“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沒見過你?！?/br>
    “哦，我是……”吳越頓了一下，說警察？不對，自己沒有槍，警局顧問？也不太對……

    “我是從警局來的?！?/br>
    “？”

    “我來調查學校的失蹤案?！?/br>
    “哦?！?/br>
    “我現在需要你配合調查?！?/br>
    “好呀?！鼻f嚴快速收拾了一下，就挎著包往教室后面走，直接坐到了吳越面前，兩人就隔了前后桌的距離。

    吳越：“……”我知道你近視，也不用坐這么近吧。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問完之后我可不可以也問你幾個問題?！?/br>
    “呵，你這是在和警察同志討價還價嗎？”

    莊嚴笑得人畜無害：“你不是警察，你從表明身份開始，到現在都沒有拿出證件，說的也是含糊其辭，而且你身體素質不過關，臉也太白了?！?/br>
    吳越捏著口袋里的實習證在心里吐槽，警察跟臉白有什么因果關系嗎？

    “成交?！?/br>
    “你要問什么？”

    “楊菲菲你認識嗎？”

    “認識?！?/br>
    “怎么認識的?！?/br>
    “……我也不知道怎么認識的……她不是我學生，可是有一天卻跑過來跟我表白?！鼻f嚴說到表白的時候，耳朵明顯紅了一下。

    吳越看著好笑：“不用不好意思，你早上不是剛收到一封學生的情書嗎？”

    “……楊菲菲跟她們不太一樣，她……太瘋狂了，我非常認真地拒絕了她之后，她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得寸進尺，跟蹤我，偷拍我，還……”

    “還進辦公室偷你東西，翻你垃圾桶，還把你用過的紙巾藏起，對不對?！?/br>
    莊嚴聽了一臉復雜，“用過的紙巾？”

    “藏起來才是重點?！?/br>
    莊嚴：“！”

    “這是你的東西吧？”吳越把手機的照片翻出來給他看，莊嚴看了點點頭。

    “果然是鐘情妄想……”吳越嘀咕了一句。

    “什么？”

    “沒什么，這幾個是你的學生吧?！眳窃侥贸鰩讖堈掌瑪[到桌面上。

    年輕老師看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睛，“我教的是《古典詩詞》選修課，選課的學生很多，也很雜，并不是每一個都能記住的，不過……”

    他把竇倩的照片抽了出來，“這個學生我有幾分印象，她經常來找我討論詩詞方面的東西?！?/br>
    “你有學生名單嗎，給我一份?！?/br>
    “在電腦里，我可以回去給你打印一份?！?/br>
    “好，再見！”

    吳越收照片，起身，到抬腳，用不了一秒，還是被人堵住了，堵人的人笑了笑，“你的問題問完了，我的問題還沒問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