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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的時間而已, 他耗盡了自己的妖力,想的就是等他壽終正寢的時候自己也跟著去了。 可惜,就這一點愿望也沒有視線。 喻蘭去了火災現場,卻被困住了,險些沒有出來。 隨后趕來的鹿只來得及將他救出來,忘記了用凡人能接受的方式。 “還好嗎?!?/br> 喻蘭傷得很重,他看見他滴血的鹿耳,和被燒壞的衣角。匆匆一瞥四周,被拯救的人的眼中沒有感激,他們只覺得恐懼…… “快逃?!?/br> “快逃!” “我、我帶你一起走!” 不可能了。 他受傷的四肢連自己的身體都撐不住,怎么撐得住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 最外面是火,而他們卻被激動的人群團團圍住。 喻蘭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他只讓它趕緊跑,繼續留下來,只會讓這些人扒皮抽筋,他們不會記得誰曾救他們于水火,只記得鹿身百寶。 它沒舍得走,他蜷縮在它懷里,它想,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可是誰舍得讓它死呢。 他們要它活著。 要喝它的血,要它能活著源源不斷的流血。 場景又一轉。 這條繁華的長街見證喻蘭進京趕考,加官進爵,成家立業,現在又見證他落寞潦倒。 兩個囚籠分別困著他和鹿。 玄鐵的鐐銬纏著鹿的四肢,他的鹿角已經不在了,一身的血污。 棠離依舊在人群中。 他聽有人義憤填膺,罵他與藥物勾結。 也有人痛哭流涕,一個好官沒了,真正受難的是誰呢。 也有小孩天真的問。 “大人的妻子是妖怪,那他是壞妖怪嗎?!?/br> 棠離看見喻蘭的囚籠從他面前經過,一兩米的距離,他手伸出來,再也摸不到他的鹿了。 他視線因為血變得朦朧。 只覺得這世界荒唐又可笑。 棠離看見了他身上的黑氣。 看見他嘔出一口鮮血,看見那頭鹿發了瘋的掙扎。 知道他沒了。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么能看到這些,他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被害,他是想著自己這些年的生平經歷,生生被自己氣死了。 棠離心想。 他此時此刻應該在想,他應該找片山林鄉野,修一個茅草屋,種一片綠油油的菜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氣好時,就帶著他的鹿去森林里奔跑,天氣不好,就抱著他怕冷的愛人圍著火堆取暖,看雨順著屋檐落下。 當喻蘭的意識消失后,棠離眼前的畫面便靜止了。 他被這熱鬧的長街壓得喘不過氣來,直到被冰涼的手拽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他和墨臨牽著手站在鏡子前,紀林羽又變成了那個懵懂的少年。 “……我的手機好像沒話費了,可以……借用一下wifi嗎?!?/br> 棠離看過的那些生平不過是現實中眨眼間的一瞬。 他去廚房拿了兩杯李繼羽點的奶茶,甜膩膩的液體滑過酸澀的喉間,壓下那種苦澀的感覺,他才開口。 “密碼八個八?!?/br> 他說完又覺得后悔,這孩子要是一看手機,發現他已經死了一年了,怕是要被嚇得又死一次。 好在這個時候,紀林羽又短路了,喻蘭出現。 他捏著手機方形的小玩意兒,只覺得稀奇陌生,放到了一旁去,他也跟著棠離看了一遍他的回憶,此時已經知道了墨臨不是他想找的‘阿墨’。 “我知道了,你不是阿墨?!?/br> “這也不是……我?!?/br> 他看著少年清瘦的手腕,和他不認識的衣著。 “我不應該在這里,我該去我該去的地方?!?/br> 棠離走到他面前坐著,原本想說的話不知如何開口,他突然道:“現如今,梅花鹿已經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其他鹿也都差不多,不可捕殺和交易?!?/br> “……好,好?!?/br> 喻蘭其實前半句沒聽懂,但是后面半句他能明白。 他本來強迫自己不去看墨臨,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你們是……兄弟嗎?!?/br> 棠離替他回答道:“不是?!?/br> 物種都不一樣。 喻蘭欲言又止,視線落在棠離身后,那邊是他們的工作間,里面有臺投影儀正在工作,全是他看不懂的東西。 于衍抱著狗過來,像參觀動物園那般打量他。 他聽得云里霧里,但大概明白這家伙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人,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李白當年真有那么多腦殘粉么?汪倫到底給他寫了多少首詩?” 果然是文化人,像李繼羽就想問:“楊貴妃漂亮嗎?!?/br> “他又不是唐朝的?!?/br> 魚總說:“哦,我就隨便問問,再漂亮能有多漂亮?!?/br> 他看著喻蘭,他自然是不認識他的,但要說跟墨臨有點關系的鹿還是能從腦海里搜到一些記憶。 “啊,我想起來了?!?/br> “是它吧?!?/br> 他看著墨臨,兩人進行了一番腦電波交流,旁人都聽不到,結果就是墨臨點了下頭。 “……” 棠離不是很想理他們,決定做晚餐。 這位算是他撿來的客人,所以他難得的弄了點好吃的大餐。 他和墨臨去超市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