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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畫錯了。 場景開始轉換。 他出現在繁華的街道里。 扛著冰糖葫蘆的小販當街叫賣,別著簪花的婦女停在小攤前,對著銅鏡挑選順眼的首飾,一切都是那么繁華熱鬧,完全讓人想不到下一秒就會有人的生命在此刻結束。 棠離忽然有點心疼那個人。 死之前,這片繁華他看夠了嗎。 第44章 夏 他在穿梭在忙碌奔波的人群中, 見到了他。 “喻蘭公子,這邊?!?/br> “就來?!?/br> 棠離順著聲音望過去,穿著粗布麻衣的少年背著重重的行李包, 艱難地跟上好友的步子。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背的‘行李’是個活物。 還是同樣的場景,他再次看見那個少年應該是放榜的日子。 “放榜啦!放榜了!” 一聲吆喝,滿臉期待忐忑的學子們就一擁而上。 棠離有外掛, 所以他可以輕輕松松地擠開人群,來到最前面。 狀元,這個最高的位置掛著喻蘭的名字。 “蘭公子!您中了!” “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喻蘭并不難找,此時此刻最激動最興奮的那張臉就是他。 棠離看到他被人簇擁著,原本認識他的人趕來祝賀, 而那些不認識的一聽說他就是今年的狀元爺, 也立刻來湊熱鬧。 酒館的老板嗅覺靈敏, 老遠得到了消息, 提著好酒趕來。 “謝謝謝謝……” 棠離見他興奮的表情下還藏著的東西,他想快點回去,他還要跟一個‘人’分享。 緊接著畫面又是一轉。 時間過去了一段時間, 他不再是那個粗布麻衣的少年,他穿著錦衣玉袍, 捏著一把紙扇, 垂落的玉墜也價值不菲。仆從喚他喻大人,后面還有兩個護衛,最后面還有四人抬著頂轎子跟著,看這個排場,應該是封了個不小的官。 棠離看著他穿梭在長街, 只覺得奇怪,他的符畫錯了嗎,這‘死前’怎么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他好像看到了這位喻蘭公子的生平。 “慢點?!?/br> 棠離見到一個身影從轎子里竄出來,速度態度,他都居然只見到了一個殘影。 一個四肢并用的殘影。 雖然他頂著墨臨的臉,但顯然這區別太大了,棠離絕對不會認錯。 “阿墨,慢點?!?/br> 喻蘭也小跑了幾步,想要嘗試著跟上‘殘影’的速度,可他只是個虛弱的書生,完全摸不到他的衣角。 可是‘阿墨’很在意他,放慢了自己的速度,拿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一邊抗在肩上轉動,一邊看著他。 他好像還不會說話,只是朝他伸出了手。 喻蘭把手遞過去,拽著他的手,垂著腰喘氣。 后面幾個護衛忙不迭跟上來,嘴里喊著‘大人,您小心’。 喻蘭沒聽他們,喘勻了氣后抬頭看著他身邊的男子。 “喜歡嗎?!?/br> ‘阿墨’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叫‘喜歡’,半晌,想明白了,點了下頭。 “嗯?!?/br> “那就給你買?!?/br> 喻蘭掏出錢袋子,向小販買了那把油紙傘,兩個人就這樣牽著手朝前走去。 他們離開后,棠離聽見了后面的小販在議論。 “這又是哪位大人?第一次見自己不做轎子,讓弟弟做的?!?/br> 他旁邊的人好像很懂,意味深長地重復了一遍‘弟弟’兩個字。 “是同州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去年的狀元郎,雖然說這個官不錯吧,但他可是當今欽點的狀元郎,若是留在京城會有更多的發展,可他好像因為不肯去丞相的女兒得罪了丞相?!?/br> 棠離聽過許多福新讀書人考取功名后就拋妻棄子的話本,還是第一次聽見這么正能量的版本。 緊接著這幾名小販又開始議論這位不識好歹的知府大人在同州的光輝事跡。 棠離心說,這位也是個自戀的主兒,不然怎么死了都還記得路人是怎么夸他的。 緊接著又是數個春夏秋冬開始變換。 喻蘭因為治理水患有功,被招進宮中領賞。 不過棠離在這里看見的卻不是他領了多大的賞,而是看著他身穿喜服,騎著紅馬,領著一支長長的相親隊伍走過長街。 棠離混在路邊的吃瓜群眾里,聽到了許多信息。 比如他被賞了大官,加官進爵,皇帝甚至想給他和公主賜婚,可他心里卻只有從家鄉帶過來的青梅竹馬。 可他身邊從來就沒有什么青梅竹馬,只有一只進京趕考時藏在包袱里的小鹿。 那頂喜轎里也沒有什么新娘子,是一只盤著腿休憩的小鹿。 他好像在抱怨。 什么天還沒亮就要梳妝,要他穿著女人的衣服,帶了一腦袋有的沒的。 “頭疼死了?!?/br> 鬼使神差的。 棠離跟著這支長長的相親隊伍走到了喻蘭新得賞的府邸。 “吉時到——” 喜娘拖著長長的調子,鞭炮聲響起,在眾親朋好友的歡呼聲中喜轎落了地。 喻蘭此時年紀已經不小了,當官應該也挺累的,他臉上有歲月留下來的痕跡,但此時卻笑得像個不懂事的小伙子,掀開轎簾,迎出了他的‘新娘’。 鳳冠霞帔,鮮紅的蓋頭映紅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