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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丹雖然回來了,但她太虛弱了,可能等到明年春天能發芽。 棠離并不知道他家平凡的院子經歷了一個多么不平凡的夜晚。 他美夢的劇情徹底跑偏了。 他穿過一片花海,通過了一條長長的獨木橋。 那橋窄得剛好能落下一只腳掌,他必須要全神貫注才能保持平衡,他的左右都是望不見底的漆黑深淵,盡管他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夢,卻還是無法抑制住內心的恐懼感。 他每一步都走得特別痛苦,不僅是面對深淵的恐懼,還有迎面吹來的冷風,似刀子一般割著他的臉,可他又不肯醒來。 他像中了邪一樣,覺得把這條獨木橋走到最后,他找到他打在搜索框里那個問題的最終答案。 終于他看到了盡頭,卻有一道白色的背影立在他身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面前的人穿了一身雪白的道袍,風將他的道袍吹得鼓鼓囊囊,卻更顯得那身影瘦骨嶙峋,好似下一秒就要乘著風去了。 “你要執意往前?” 他的聲音聽著虛弱極了,好似八百年沒睡一個好覺。 “啊?!?/br> 棠離走得實在是有些累了,便就地坐了下來。 他仰視著他面前的背影,他背了一柄長劍,劍柄吊著一枚藍色的劍穗,中間的玉墜好像是個云的圖案,一面好似還有字,不過風吹得太狠了,劍穗一直隨著風動,他看不清。 “你要這么問,其實我也沒那么想往前走?!?/br> 他怕這人攔著他,就不想用言語刺激到他,省得自己睡覺做個夢還要跟人大戰三百回合。 那背影好似沒有想到他這么沒毅力,沒了后話。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棠離略一思索,他都做了這么稀奇古怪的夢了,不如試一下? “道長,您捉妖嗎,原型都枯萎了的花妖還能救活嗎?” 道長取出了他身后的佩劍,他動作間,棠離終于看清了那玉墜另一邊的字是什么,是個‘云’字。 “你倒是會偷懶,路都不想走完,就想問我要答案?!?/br> 棠離抱著他的膝蓋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br> “當真?” 這位道長竟然還挺了解他,一個語調淡漠的反問句就把他拆穿了。 棠離老實交代道:“我想救她?!?/br> 他說完忍不住發怔,此情此景,還真應了那個字——癡人說夢。 “你不是一向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這不是攤上了嘛?!?/br> 棠離兩手一攤,頗為無奈。 道長取下了他劍柄上的劍穗,丟到了棠離手中。 “原型枯萎則代表花妖的妖丹已碎,三魂七魄已散,這招魂玉可引回她一縷殘魂,好生溫養,或許能有重新發芽開花的那一天?!?/br> “謝謝道長!” 棠離開心又激動地從他的美夢中醒來,興致勃勃地看向他的右手,除了那枚黑色的符號以外,什么都沒有。 他撅著屁股床上床下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夢里那枚劍穗。 棠離錘了下枕頭,發泄完心中的失望之后,把腦袋砸了下去。 他怕是被近期這些事兒刺激傻了。 他要是真找出來了,才是真見了鬼。 又是新的一天。 棠離醒了,他爬起來洗漱。 他自認為睡得不錯,但鏡子里的人精神狀態極差,一張臉毫無血色,眼神無光。 他頭發長了些,睡了一夜后,已經炸成了個雞窩。 “去理個發吧?!?/br> 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棠離洗了頭、洗了澡,換了出門的衣服出來。 他把之前收到的定位器給阿墨戴上,本來以為這只特立獨行的貓會不好伺候,卻沒想到它格外聽話,任由棠離揉捏。 棠離吸了好一會兒貓才準備出門,他剛從車庫把小電驢退出來,就見到他家門口站了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你好,我是唐玉的孫子,我叫唐暄?!碧脐淹崆?,主動走到棠離面前伸出了手。 棠離把車停在原地,伸手跟他握了一下。 “你好?!?/br> “啊,你手好涼?!碧脐盐罩氖治⑽⒂昧讼铝?,而后擔憂地看向棠離蒼白的臉,“臉色也不太好,身體不舒服?” 棠離將自己的手收回,唇角勾了個禮貌的淺笑:“沒事,你有什么事嗎?” 唐暄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我媽讓我過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br> “不用了?!碧碾x也就是這些年跟唐奶奶和唐爺爺接觸多,跟他家里人接觸很少,也就見過幾次,街上碰見了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他拒絕完,見唐暄還沒打算走的意思,便以為他是為了遺書來的。 “唐奶奶那份遺書我事先確實不知情,我現在就去取出來,你這邊……” “你想多了,我家里人對那份遺書沒有任何意見,就看你什么有時間跟著律師走一趟東海市,辦理一下遺產交接?!碧脐央p手插兜,他年紀比棠離大些,一身社會精英的氣質,“你這是打算出門嗎?” 棠離是真覺得那封遺書受之有愧,但這家人都太會說話了,根本不給他說拒絕的時間,拉拉扯扯他又覺得太難看。 他只能暫時壓下這事兒,以后想辦法還回去。 “你是打算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