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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閃到前段時間,坐在實驗室門口的地上,只能眼睜睜看著晝哥哥被推進去, 他卻怎么也追不上,被銘哥從實驗室抱出去。 孤立無援的絕望,被拖累的身體,日日夜夜輾轉反側獨吞著痛苦…… 十五年來累積的害怕與失敗慢慢的在他體內聚集, 擰成一股力量往上推著他。 駱崇宴胳膊顫抖著,咬著牙要把體內跑出去的力氣都找回來。 駱崇宴回神,凝望眼前黑著的電視機,影射出時晝那時蒼白的一張臉,在他眼里一點點倒下去,倒在車輪旁血泊中的臉隨即而來, 那時若他能走。 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駱崇宴捏著助行器的雙手用著勁兒, 白皙的手背骨節凸起, 與地面平行的胳膊一點一點往后方抬起。 他要站起來。 “晝哥哥……”駱崇宴望著前面照片上站著的人, 眼底涌出的血意朦朧被利刃從中破開。 時晝如佇立在海面的燈塔,為他在偌大海域迷失自我的小舟指引航向。 想走近他,想觸摸他。 駱崇宴漸漸脫離椅面, 站起的瞬間椅子咣當一聲被帶翻過去,椅背摔地上。 在外不敢走遠的岳銘聞聲顧不得敲門闖進來, 入眼就是身形不穩勉強站起來的駱崇宴。 “少爺?!” 岳銘真的驚了, 他真站起來了? 康復師反應比他還快,跑過來先把他身后的椅子拉走,怕他站不穩摔下去砸椅子上。 岳銘才傻不愣登地跟著走過去,張開胳膊,心肝脾肺跟著駱崇宴晃晃悠悠的身板一起晃。 “我……”駱崇宴感覺自己的雙腿又麻又疼, 但他全部注意力、視線都放在周圍的環境上面。 原來站起來看到的風景是這樣的。 他終于不用再仰望晝哥哥了。 “少爺……”岳銘已經不會說話了,不知道說什么好,小少爺真的站起來了,老爺太太你們看到了嗎? 駱崇宴剛站了一下,麻木過后的雙腿眨眼便無力發軟,突然小腿膝蓋一軟倒坐在地上。 這塊區域的地面材質很特殊,摔倒了也能減輕對身體的傷害,駱崇宴有岳銘扶著,沒真一屁股摔地上。 坐在地上的駱崇宴顧不得屁股疼,興奮地抓著岳銘的胳膊急切道:“銘哥,我能站起來了!” “我真的能站起來了?!?/br> “是,您能站了?!痹楞懸蔡貏e開心,偏黑的一張濃顏臉咧出傻乎乎的笑容,真心替他開心。 康復師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雙腿,轉了一下他的腳腕問疼不疼,要是有類似于骨裂的那種錐心疼的話可能還要再等等。 駱崇宴搖頭,他不要等,他恨不得明天就能走了。 他剛剛站起來發現自己與時晝的身高差距好像真的縮短了好多,往常他坐在輪椅上只到晝哥哥的腰部,但他站起來說不定真能到他下巴那里了。 “行,那您休息一會兒,腿部還能受得住的話再試一次。目前從地面站起的難度有點大,您還是先坐著嘗試站立?!笨祻蛶煓z查完他的腿,沒什么大問題才讓他繼續。 岳銘給駱崇宴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換掉了,這塊兒已經全濕了。 駱崇宴讓岳銘給他找個額帶,被汗水浸濕的頭發粘他腦門臉上太難受了。 “我去找,您先喝點兒水歇一下?!痹楞懯帐巴攴鏊氐首?,把裝著百香果汁的保溫杯給他,自己則出去給他找東西,順便給家里說一聲。 “少爺會走了?真的???”廚師長一聽,拿著個勺兒就跑出來問,被管家攔著不讓他去康復室旁觀,小少爺甭看著平時直來直往的,對于這種事也臉皮兒薄著呢。 管家矜持地點了點頭,嚴肅的臉早被喜悅代替,繃都繃不?。骸笆悄苷酒饋砹??!?/br> “就是小銘這孩子沒掐表,不然就知道小少爺第一次站多少秒!” “太好了!太好了!”廚師長捏著個大勺子,盤算著等會再加兩道補蛋白的菜。 小少爺受累了,要好好補補。 “是,不過以后肯定會越來越長的!不說了,我回去加菜去……” 管家站原地樂了一會兒,折回去給老爺太太匯報一聲,那邊也翹首以待著小少爺的消息呢。 駱崇宴等岳銘回來,將腦門上的頭發全抓在后面,腦門戴了條黑色發帶。 岳銘見他低頭跟自己有些微長的頭發較勁兒,他悄咪咪地將一個小攝像頭按在角落,干完這事兒忍不住想扇自己兩巴掌,怎么就犯蠢真給拿回來了! 程東聽到小少爺能站了,開心完從他手里搶了一根煙,瞇著眼睛遺憾全家只有先生看不到,也不知道。 岳銘一聽也是,要是這個時候先生在多好,小少爺肯定比現在更開心。 程東沉默了兩秒,從兜兒里掏出來攝像頭,雖然先生不能看直播,但他相信錄播先生絕對不介意! 岳銘:“……” 他身邊都是些什么魔鬼? 一個個的都來挑戰他的做人底線。 “就當給小少爺偷偷記錄了?!背號|慫恿道,不過是給小少爺記錄,觀眾是先生而已。 岳銘看著他掌心的攝像頭,很想問這人是不是把什么事兒都計算好了???完全是有備而來??? 不虧是先生的助理,他這才走了一步,這人把后面的三步十步都布局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