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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東發動著車子隨口閑聊:“先生,您沒覺得小少爺今天怪怪的嗎?” 平時小少爺黏糊先生黏得要多緊有多緊,跟個小尾巴似的,就差上廁所也跟著。這種場合就是困也睡先生懷里,怎么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變樣兒了? “不過小少爺困了也正常,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您到后面怎么也沒陪小少爺?”程東開著車隨口閑聊,這段時間他們兩人住一塊兒,有些話只能這個時候說最合適。 時晝沒說話,只是眉頭皺巴著在思考程東說的話,小混蛋今天是有點奇怪。 岳銘被駱崇宴催促著,開得比程東快了近半個鐘頭。 駱崇宴一到家就急匆匆地要上樓睡覺,誰也沒把他的反常記心上,只當小少爺喝了點兒酒,酒勁上頭真困了。 管家送來牛奶還有醒酒湯的時候駱崇宴還在洗澡,而且他還不準岳銘進來,讓他去睡覺。 他駱崇宴今天就是把時家砸個稀巴碎也不準岳銘插手、置喙一句! 原本駱崇宴就生氣,岳銘不配合不答應的舉動簡直就是拿一桶油給這熊熊燃燒的怒火添油加醋了! 岳銘被打發走,不敢真睡也不敢說一句話、做什么事兒,現在就是天塌了他也不能出手撐,免得再刺激小少爺。 他嘗過這滋味兒算是知道為什么當初小少爺鬧的時候先生會這么做,當時他還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輪到他才知道這打不得罵不了的糾結。 時晝隨后回來,聽管家說駱崇宴睡了,準備上去看看他有沒有蹬被子,剛推門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直接合上門沒進去,他現在可經不起一點小混蛋的撩/撥。 洗完澡出來的時晝坐在沙發上擦頭發,視線隨意放在腳底下游來游去的小魚身上,看著看著有點暈還有點困。 他偏了一下頭,眼里透著疑惑,明明自己沒喝多少,怎么會這么困? 被小混蛋傳染了? 二樓洗完澡擦干頭發的駱崇宴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按照時晝的習慣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 駱崇宴端起桌上管家送來涼掉的牛奶,從抽屜里拿出來個東西,坐上輪椅悄咪咪地出去。 整個宅子靜悄悄的,壁燈亮了幾盞,照亮了樓梯走廊的路。 他嫌輪椅太慢,走到樓梯口干脆爬過去。先把牛奶杯放在臺階上,嘴里叼著他從抽屜里拿的東西,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爬上去。 時晝是他的。 他圈定了的。 漆黑的三樓房間,“咔擦”一聲門被推開,床尾角落的機器人剛好熄滅待機休眠燈,整個房間只能聽見里臥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駱崇宴隨手將牛奶杯放在一旁,他又不是真的來送奶的,不過是個闖他房間的蹩腳敲門磚罷了。 駱崇宴怕吵醒時晝沒將門關死,只把外面的燈光都掩在門后。 他匍匐在地板上,像只美艷的大眼基伍樹蝰吐著蛇信子,嗅著空氣中看不見摸不著的指引線,緩緩朝他垂涎已久的“獵物”駛去。 駱崇宴一路像在人工拖地板一樣爬到里臥,坐在離床不遠的地毯上,拿下來背后別著的一瓶酒。 他目光落在平躺在床上的時晝身上,一寸一寸用眼描繪,從腳到發梢,想把他每天的細微變化都刻在心里。 比起白天,他更喜歡這樣幾乎什么都看不見的黑夜。 只有在黑夜里,他才能剝掉層層偽裝的軀殼,露出腐朽流膿的骯臟內心。 只能在大家都睡著的夜里,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千遍萬遍。 沒有會知道這個時家十幾年前帶回來的孩子,會對他哥露出貪婪獨占的眼神。 也沒有人發現,在這樣的一個晚上,他的所有克制與癲狂能達到平衡。 他承認自己不夠勇敢,只能做個借著酒勁撒潑的慫包,但忍耐已爆表,由不得他了。 “晝哥哥……”駱崇宴用氣聲叫他。 “你見過地獄嗎?”他問。 沒人回答他,駱崇宴笑了一聲也不在意。 他拔開酒塞捏著瓶子仰頭咕嚕咕??窆?。 不是在飲酒,只是想喝醉,醉到頭兒了,這些悶在心里的情緒是不是就能消失,他也不會真的去時晝的雷區蹦迪。 辛辣的烈酒向四周彌漫酒氣,瓶里赤紅液體正咕咚咕咚不停往外傾瀉,駱崇宴由著酸澀侵蝕通紅眼眶,視線模糊景色重影,世界顛倒旋轉黑白混雜…… 咚,沒有一滴的空酒瓶橫尸在駱崇宴坐著的地方。 “我見過?!?/br> 駱崇宴低喃著擦了把嘴,上半身爬在床邊。 他拿出來之前嘴里叼著的那根曾經屬于時晝的藍色領帶,摸索著時晝的雙手…… 骨節漂亮的一雙手只有在睡覺時才不戴手套。而時晝平時戴著腕表的地方,連同左手都被那藍色領帶纏繞著打個不勒手的結,像是古代囚徒一般被束縛著。 無法抵抗,無言順從。 駱崇宴看見這樣滿足他變/態想法的時晝,低頭咧嘴露出滿意的笑。 眼前在床上閉眼熟睡生人勿近的男人此刻觸手可及,平緩綿長的呼吸撒在駱崇宴伸過來的掌心,帶著一絲癢意輕/搔他心頭。 他睡得真乖。 “我見過地獄?!瘪槼缪缏掏陶f著話,不緊不慢地伸手隔空從發際線一路描過他眉峰、眼窩、睫毛、鼻梁、人中……停到嘴唇換了個方向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