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側頭瞧著他，愣了半晌，忽然不知道應該說什么。雖然當時他還小，但成長過程中某個特殊片段會被留存下來，成為一段模糊卻深刻的記憶。

    晨晨抬起胳膊：都流血了，還有疤呢。rdquo;

    他翻著手臂找半天，蘇穎也湊過去看。

    晨晨嘟噥：可能掉了。rdquo;

    hellip;hellip;rdquo;蘇穎覺得好笑，心中又有些不舒服，問他：你爸爸知道么？rdquo;

    說了是秘密。rdquo;

    蘇穎沒想太多，把他當成顧念一樣摟進懷里拍了拍。

    晨晨起初沒有動，過了會兒才開始掙扎。

    蘇穎松手，笑著逗他：小時候就是個小饞貓。rdquo;

    晨晨說：我覺得mama根本不愛我。rdquo;

    如果自私一點，蘇穎應該感到慶幸，有隔閡才能有和睦，現在的局面她似乎更占優勢。

    但她不能這樣做，左右孩子的思想太缺德了。

    想片刻，她慢慢說：世上沒有不愛孩子的mama，當你還在mama肚子里時，她就已經在受苦了，生你時更疼，無法想象的那種疼。母親很偉大，單憑給了你生命這一點，你就該好好愛護她。rdquo;

    晨晨半晌才說：我懂。rdquo;

    那不錯啊。rdquo;

    他很模糊地說了句：我就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rdquo;

    蘇穎沒太聽懂，但隱隱覺得今晚賺到了，這幾乎是與晨晨溝通最長久且順暢的一次。

    她拉著椅子湊近一些，手肘撐在桌邊托著下巴：你與我分享了秘密，是不是說明我們關系更好了？算得上是朋友了？rdquo;

    晨晨抬頭瞧了下，哼哼著：別老是抱啊親啊什么的就行。rdquo;

    蘇穎沒忍住笑出來，摸著他頭發，忽然很正經地說：我第一次當別人小孩的hellip;hellip;阿姨，還有很多缺點和不足，我已經在學了，希望以后可以讓你看到我的進步。rdquo;

    晨晨低著頭，這回讓她摸，他有點想哭，趕緊揉著鼻子轉移話題：今天闖了禍，爸爸會揍死我的。rdquo;

    他揍過你？rdquo;

    可狠了，屁股疼了好幾天。rdquo;

    蘇穎說：這次他不敢。rdquo;

    話音剛落，房門被人緩緩敲了三下。

    郭尉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還沒聊完？面煮好了。rdquo;

    蘇穎與晨晨對看一眼：哦，就出去。rdquo;

    兩人沒再繼續，一前一后走向門口。

    晨晨拉了拉她衣角，用很低的聲音說：我也是第一次做別人mama的孩子，以后我聽話，會努力不調皮不闖禍的。rdquo;

    第44章

    兩人開門出去。

    顧念正在餐桌前擺筷子。

    郭尉放下碗，朝這邊瞧過來一眼。

    接觸到爸爸的目光，晨晨下意識往蘇穎身后躲，沒多久，見他朝這邊走來，心中直叫糟糕，趕緊拉幾下她衣擺。

    蘇穎背過手安慰地拍了拍他，兩人慢慢往餐廳方向挪。

    郭尉走近，垂著眼看藏在后面那小孩，沒等說話，蘇穎往前擋了下，朝他挑釁地抬抬下巴。

    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晨晨承諾不會再打架。rdquo;她說。

    郭尉臉上表情平常，瞧瞧她，又歪頭向后看了下，并沒應答。

    蘇穎心里直打鼓，剛才在房間還豪言壯語幫他撐腰來著，怕郭尉不給面子，真把晨晨拎過去暴打，這樣想著，已經腦補出那幅畫面。

    郭尉卻什么也沒說，往旁邊挪開一步。

    蘇穎也緊跟著擋上去。

    郭尉好笑：我去廚房，面糊了。rdquo;

    蘇穎眨了下眼：hellip;hellip;哦。rdquo;

    他曲起食指和中指捏捏她的臉，往旁邊擺一下頭。兩人側身，自動給讓路。

    晨晨松一大口氣，步伐輕快地去餐廳。

    蘇穎轉身跟在他身后，鄧姐沒在，晚飯是郭尉準備的。廚房溫度要比外面稍微高些，玻璃上一層水汽，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雞湯香味。

    郭尉站在廚臺前，用筷子和湯匙把面盛到碗里。

    蘇穎過去，稍一弓身，順他腋下鉆入他懷中。

    郭尉視線被擋住，暫時停下手上動作，目光從廚臺挪到她臉上，驀地勾唇笑了下。

    蘇穎覺得他這一笑極好看。

    郭尉問：溝通得不錯？rdquo;

    蘇穎抬手圈住他脖頸，喜上眉梢：出乎意料的不錯。rdquo;

    那要說聲恭喜。rdquo;郭尉心情似乎比她還要好，兩手撐住廚臺邊緣，垂著眸含笑瞧她。

    蘇穎眉眼彎彎，手指輕撓了下他后頸皮膚，然后仰起頭貼上去。

    郭尉本能吻住她的唇，只感覺她推過來個什么東西，隨即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

    兩人利用不太充裕的時間無聲親了會兒，彼此呼吸微微急促時，郭尉把人放開，哪兒來的糖？rdquo;

    你兒子抽屜里翻到的。rdquo;

    糖塊已經被她含了很久，只剩小小一顆，甜橙口味：怎么知道我不嫌棄？rdquo;

    她歪著頭：那你嫌棄么？rdquo;

    嫌棄。rdquo;

    敢吐。rdquo;她兇巴巴威脅。

    郭尉笑笑，嚼兩下就變糖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