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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小心思輕易被她看透,蘇穎不說破,盡量照顧他的情緒。 接近學校,周圍多了不少名貴車輛。 蘇穎踩停在路口等紅燈,路兩側已經出現很多小學生的身影,他們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背后是五顏六色的大書包,有的被父母牽著快步走,有的則三五成群追逐打鬧。 晨晨忽然說:阿姨,就把我們放在旁邊吧,我們自己進去。rdquo; 蘇穎說:快到門口了,我送你們吧。rdquo; 不用不用。rdquo;他抬起手搭住了椅背,前傾著小身體急于阻止,可不知想到什么,又忽地縮回手:阿姨你工作很忙,我們可以的。rdquo; 蘇穎從后視鏡中看他無處安放的小手,驀地明白了。她找一處開闊地方放下兩個孩子,沒有立即離開,坐在車里目送他們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她看見郭志晨搭著顧念肩膀,兩個小人兒的背影晃晃蕩蕩,邊走邊說。 直到那抹影子消失,蘇穎收回視線。 她皺起鼻子聞了聞車里的味道,又側頭看一眼副駕的靠背,有那么臟?rdquo;她撇嘴嘀咕。 回憶剛才熊孩子皺眉的表情,蘇穎忽然想起某人。 她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編輯一條消息過去,內容說:我提早回家了,看你睡得熟,沒有打擾。 發完把電話扔到副駕上,驅車離開。 郭尉打來電話時,蘇穎正和裝修師傅因為頂燈的安裝問題爭論不休?;A照明的分布位置不夠均勻,做不到整個店鋪色調上的統一,櫥窗旁的重點照明又太過靠后,打不到模特身上的流行款,服飾特色完全無法凸顯。 裝修師傅認為這根本不是問題,建議她把模特往后挪一挪,事情就能輕松解決。 店鋪小,寸土寸金,蘇穎堅持要求拆掉重裝。 師傅又說重新排線太麻煩,可能損壞天花板,問她是否愿意承擔因此產生的費用。 蘇穎不是好惹的:失誤在你,返工耽誤我營業的損失你能承擔?rdquo; 師傅被蘇穎噎了下,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她無理取鬧。 蘇穎沒廢話,直接打去裝修公司投訴,由他上面領導同他交涉。 等到事情解決完,她瞥見墻邊壘的數個一人高的紙箱有些心煩意亂,第一批貨已經發來,屋中卻還一片狼藉。 心情糟糕,所以她接郭尉電話時口氣不太好。 那邊停頓了兩秒,低聲問:怎么了?rdquo; 蘇穎稍微緩和一下:沒事兒。rdquo; 在店里?rdquo; 嗯。rdquo; 需要幫忙么?rdquo; 暫時還可以應付。rdquo;蘇穎沒講剛才的事:準備得差不多,裝完頂燈布置一下就可以開張了。rdquo; 聽她這樣說,郭尉沒堅持。兩人聊幾句便匆匆收了線。 店鋪里一時插不上手,蘇穎只好拎著包包先離開。 這是一條繁華步行街中的服裝商城,位置靠后,共三層高,中低端定位,沒有名牌,服飾大多色彩鮮明、樣式獨特又具多樣化,廣受年輕女孩的青睞。 租店鋪之前蘇穎曾來這里仔細考察過,人氣不算最旺,但有效客流量還可以。選擇這里的最主要原因還是資金問題,生意做到多大她沒想過,總要量力而為。 蘇穎低著頭,大步流星地走出服裝商城。 外面陽光普照,她一下子從黑暗跨入明媚,仿佛陷進一個過分曝光的花白世界里。 蘇穎忽地愣在街道中央,熙來攘往的人潮如熱流一樣瞬間將她包圍,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不同于洛坪村的蔚藍寧靜,這里風吹著云走,幾只鳥兒熱鬧地劃過長空。 原本挫敗的情緒在陽光下無處藏匿,蘇穎胸口突然激涌起一股情緒,她真正意識到這是個全新開始,仿佛女人們手中都攥著可愛的人民幣,正微笑朝她走來。 樂觀的人總能在各種環境中自我調整,蘇穎心情變好,又覺得渾身充滿干勁了。 她身影漸漸融進人潮,沿著步行街往北走。 街角有家照相館,門面略小,窗框和門板上刷著復古的綠油漆,墻圍很低,水泥砌制,上面印著幾個交疊的菱形花樣,旁側還放了輛掉鏈的二八自行車。這種懷舊風格與周圍的現代化樓宇不太協調。 蘇穎驀地駐足,被櫥窗里一張老照片吸引住mdash;mdash;陰雨連綿的古老小巷,女子肩上落了把油紙傘,一條青石板的小路在她身后蜿蜒至盡頭,兩側墻壁難掩斑駁痕跡。她穿著素雅的青色旗袍,有純白花朵纏繞著藤蔓在她身上靜靜綻放,旗袍的開衩沿著腿線垂落,裙口輕掃腳面,女子端莊嫻靜的氣質隨著擺胯的姿勢向外展現,她笑容很淡,內斂卻不失自信。 蘇穎心中贊嘆一句好美,又盯著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兩天后裝修工作徹底完成,開店所需的一些列手續也已齊全,蘇穎開始專心布置陳列并兼顧迎客。 店鋪正式開業這天郭尉沒到場,派人送來花籃和一個烏拉圭紫晶洞瑪瑙聚寶盆,單看成色就知價格不菲。蘇穎暗暗吐槽郭總老套沒心意,這么個大東西放在哪兒都覺得不合適,倒不如送幾疊鈔票來的實際。 之后一連數天,蘇穎早出晚歸。 店鋪初期運營不敢懈怠,沒人幫忙,大事小情都需要她親力親為花心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