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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所謂男人的保護欲已經開始發芽。 他走過去:沒護士幫你繳費?rdquo; 隔半天蘇穎才意識到這話是沖她說的,愣了愣,顯然很意外:你怎么來了?rdquo; 她額頭紗布滲出鮮紅顏色,郭尉掃一眼,手臂輕攏,把她帶出繳費隊伍:在旁邊稍等。rdquo; 蘇穎只好走到靠墻的椅子上坐著,抬眼看去,男人站得筆直,目視前方并沒關注她,依次排隊、掏錢包、繳費,動作有條不紊。 蘇穎收回目光,忽然之間感覺額頭的傷口在跳,渾身散架了般,沒一處不疼。暫時不糾結他如何會來,只是這種來自異性的關懷久違又突然,令她不安,心中隱隱升起一絲復雜情緒。 不久后,郭尉拿著繳費單大步走來:去樓上吧,樓梯在那邊。rdquo; 蘇穎沒什么精神,扯了下嘴角,故意熟絡道:還是有個朋友好。rdquo; 自己可以走?rdquo; 可以。rdquo;她指指旁邊:幫我拿一下那個袋子吧。rdquo; 郭尉看了看椅子上的黑色袋子,沒說什么,拎著跟上她。 蘇穎處理傷口時,郭尉去走廊打了通電話,一番折騰,她被安排進一個單獨房間休息,這在時刻都人滿為患的醫院中待遇不低。 郭尉沒有走,一室安靜,兩人都不說話。 蘇穎盯著頭頂的點滴瓶,過了會兒,冷不丁來一句:還是有個有錢的朋友好。rdquo; 郭尉沒搭那茬,坐在稍遠的沙發上:袋子里是什么?rdquo; 蘇穎說:后窗的玻璃破了,甩出來一袋貨,車被拖走,我順手拎過來的。rdquo; 看來挺值錢。rdquo;他調侃。 蘇穎垂著眼皮掃他一下:郭總太不了解民間疾苦,您在辦公室數賬戶零頭時,我還為五塊錢討價還價呢。rdquo; 郭尉這才笑了下:到底什么情況?rdquo; 直到現在,蘇穎指尖仍是冰的,回想事故發生瞬間,仍有源源不斷的恐懼感從心底往外冒:前面卡車上綁的鋼管掉下來,為了躲開,我方向盤打猛了,鋼管直接穿進副駕駛,車身也撞旁邊護欄上了。rdquo; 司機呢?rdquo; 跑了。rdquo; 郭尉說:不應該啊,混過黑的小太妹還能讓人跑了?rdquo; 蘇穎白了他一眼,病懨懨控訴:真沒勁,這不專往人傷口上撒鹽么。rdquo; 他又輕笑:警察處理了?rdquo; 嗯。rdquo;蘇穎性子急,抬手把點滴速度調快:待會兒要去趟交通隊,他們把我送來,見沒大事先走了。rdquo; 正說著,郭尉手機在口袋里振動。 趙旭炎那邊還不了解情況,準備連夜趕過來。 郭尉給攔住,簡單說明這邊的情況,讓他們明天天亮再來不遲,末了電話里傳來一個孩童聲音,郭叔叔,mama在嗎?我想和mama講話。rdquo; 郭尉把手機遞給蘇穎。 說來奇怪,剛剛還萎靡不振的女人,竟在瞬間精神百倍滿血復活。她聲音變得和順溫柔,極具包容性,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眸中水亮,表情生動,仿佛那孩子就在眼跟前站著。 昏暗燈光在她身邊聚攏,使她整個人鮮明起來,那份柔軟是任何未孕女性無法擁有的。 郭尉坐在那兒目不轉睛地觀察她,片刻,視線轉向窗外。 一個做了母親、積極生活的人能有多不堪呢,當年少不更事,總會被歲月磨平棱角,曾經荒唐過,或許更珍惜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吧。 等她打完電話,郭尉去接手機。 蘇穎稍稍坐起身,不小心牽動大腿的傷口,擰著眉說:快快,拉我一把,好疼!rdquo; 郭尉迅速扶住她的腰,拿個枕頭墊在后面。 蘇穎越疼越氣憤,只顧著罵那該死的肇事者,半晌才發現,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并未撤回,那處皮膚逐漸升溫,他的氣息隱約拂在她臉上,竟離得如此之近。 目光相對,整個房間瞬間沉浸在一種曖昧氛圍中。 郭尉低頭看著她:那天晚上的提議,考慮好沒有?rdquo; 多日以來的互不聯系仿若不存在,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化看上去合理又坦蕩。 蘇穎稍稍仰起頭,問他:哪天?rdquo; 別告訴我你沒勇氣。rdquo;他聲音漸低。 蘇穎看了他一會兒,情緒在不知不覺中被牽動,對他是一種不摻雜任何感情,純粹而直接的異性吸引。她怕一下子讓人看透,佯裝鎮定:我可不抗激。rdquo; 再好不過。rdquo; 近距離看他,他這張臉還是極養眼的,瞳仁漆黑深邃,鼻梁高挺,唇薄,唇角微微上翹。 蘇穎說:有錢又有貌,好像我賺了。rdquo; 那試試?rdquo; 她不去細想:試試唄。rdquo; 打完吊瓶已經是凌晨,蘇穎體力恢復不少。 郭尉開著車載她去交警隊,發生事故時那人害怕逃跑,等到冷靜下來又后悔,竟主動自首。 當所有人都反應不及時,蘇穎沖上前,照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腳,動作干脆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 挺壯的男人,居然向后連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