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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揮起手里的劍準備先解決眼下的這個小隨從,寇子佩從地上一躍而起,抬腳踢向地金的胳膊,尹意松手,兩人再次過起了招。 尹意緊盯著地金的小腿,只見那些小蟲不一會兒便喝飽了血,全身紅光閃閃,從絲毫引不起人注意的小黑蟲變成了披著妖艷大紅色外衣的森林精靈。 這些毒蟲,是尹意剛剛放的,專門為噬人血而生。 地金覺得自己一陣頭昏目眩,手中無力,再看自己的腿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他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朝空中翱翔的黑鷹吹了聲口哨,然后引著寇子佩一步一步走向林中的深處。 尹意望著那飛走的黑鷹,眼里澎湃的光滅了下去,她一回頭看見寇子佩和地金兩個人糾纏著閃進了旁邊的山林。 尹意跟著追了過去。 地金在他們來的前一天晚上已經踩過點兒了,這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帶寇子佩進樹林里。 驕陽似火,到了正午,清晨的水霧氣早已消散的干干凈凈。 寇子佩能感覺到地金力度越來越小的出手,但他同時也很奇怪這個人為什么一直帶著他滿林子的跑。 直到他看見劍鋒毫無預兆的刺向自己,而自己身后除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再退無可退,腦子里才紛紛揚揚的疊出了很多個畫面。 寇子佩是個不認命的人,為了生,他做著最后的掙扎,情急之下往身旁閃去,然而發現自己一腳踩空,搖搖晃晃的向后倒去。 身體的重量和慣性逼他下沉,他眼里只剩碧藍的天和從遮天蔽日的枝葉中傾灑出來的光。 有一只手抓住了他。 那只曾經拒絕過他扶的手抓住了他。 尹意一手抱著大樹的樹干,一手拉著寇子佩的手,她覺得自己的半條胳膊都要被硬生生扯斷了。 肌rou和骨頭被拉扯著變形,拖著人往地獄的深淵墜去。手指和樹干摩擦的地方劃破了皮兒,疼痛直接往人的心里鉆去。 地金看著他倆狼狽的樣子,哼笑了一聲,眼里滿是嘲諷,他看著尹意射向他的冷厲的目光如電如炬,恍惚間有種錯覺,仿佛看到了當年頭戴斗笠蒙面,眼神明亮而冷冽的少年。 地金的手已經拿不住劍,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的小腿已經完全腐爛,毒素滲入五臟六腑,眼里也出現了層層重影。他知道自己身中了殺血蟲的劇毒,毒素已經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那個清瘦的身影變得模糊,更像記憶中的人。 地金撐著最后一口氣往前挪著,想要看看這個為了寇子佩而害死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尹意和寇子佩相握的手紅、白、青三種顏色交錯,酸脹和撕扯的疼痛占據了心扉,卻一絲一毫都不敢放松,尹意知道,只要她稍一松動,手中的人就要掉下去了。 松手,然后找人來救我。rdquo;寇子佩朝她喊道。 尹意朝下看了一眼一片漆黑、深不見底的洞,拒絕了這個提議。 別說了,你能想辦法往上飛飛嗎?rdquo;每一個字,尹意都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寇子佩毫無辦法,他如果發力,只能借助外物,而現在他能夠到的外物,只有尹意,他不想平白無故害了尹意。 地金吊著一口咽不下的氣爬過來,此時的他已經認不出誰是誰,錯把寇子佩當成了尹意就往前撲去,十分穩妥的撲到洞里,還抓住了寇子佩的一只腳,把他拽了下去。 尹意在最后一刻仍沒松開寇子佩的手,兩人份的重量直接把她也拉了下去。 三個人像疊羅漢一般落到洞底,寇子佩壓到地金的身上,懷里還抱著尹意。 寇子佩只摔到了四肢,沒傷到腦子,他估計尹意也一樣,他把尹意扶起來之后,甩了甩酸疼的肩膀,離開了躺在自己身下的rou墊。 地金死得慘不忍睹,眼睛都沒合上。 死不瞑目。 尹意彎過頭,臉上沒有任何惋惜或是痛快的表情,輕輕合上了他的眼睛。 你說你跟我下來干嘛,這不白白受罪。rdquo;寇子佩站起身來觀察這個深洞。 洞不算特別深,但他倆現在什么工具都沒有,鐵定爬不上去,他雖然也會一些功夫,但離麻利順暢的飛檐走壁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難以上去,只能等人來營救。 寇子佩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地金,嚇了一大跳。 血rou模糊的身軀,淋漓的鮮血淌了一地。 閃紅光的大蟲子是什么?rdquo;寇子佩下意識退了一步,把尹意也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殺血蟲喝足血之后,膨脹起來,體積也大了一倍。 一種毒蟲,好像叫殺血蟲,以吃人血為生,這些蟲子應該潛伏在山林里,聞見了這個蒙面人的血,就貼上來了。rdquo;尹意并沒有害怕,反而鎮定地給寇子佩科普。 有這種蟲子嗎?我怎么沒聽過。rdquo;尹意的平靜讓寇子佩心安了一些,好奇心也冒了出來。 我之前在藥店打雜,去山上采藥時師父和我提過,你們在繁華的長安城里生活,當然沒聽說過。rdquo;尹意解釋。 原來如此。rdquo;寇子佩瞇起眼,它們是不是有毒?rdquo; 是,短時間內能讓人暴斃,地上的人內功深厚,撐的時間才久了一些。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