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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地要批下來倒是沒啥問題,等回頭開個動員大會讓全村人集體投票就行。rdquo;王德勝沉吟著吸了一口煙。 王衛這時候將帶來的野雞遞給王德勝:那就麻煩叔了,昨天在山上捉到了兩只野雞,還剩下一只,讓嬸子給佳興熬點湯喝。rdquo; 王德勝臉色立刻變了:你這是干啥,拿回去,別跟我來這套。rdquo; 見王德勝表情不似作偽,王衛對他到真高看了一眼。不過該給還得給,他在村子里根本沒什么人緣,雖然一般來說,批宅基地組織全隊的人投票差不多就是個過場,畢竟都是一個村子里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做這個惡人。 可這事兒放在他身上就不一定準了,萬一有被他揍過的人懷恨在心不給過呢。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王德勝收了這只雞,如果有人刻意刁難反對,他怎么也得說句公道話吧。 叔,我和王衛都是晚輩,晚輩孝敬點兒長輩東西怎么了?剛剛在門口看見家興了,多可愛啊,就是太瘦了點兒,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營養跟不上可不行。rdquo;肖曉雖然對這里的社會風俗了解的沒那么透徹,但見王衛沒有收回來的打算,便在旁邊笑著補充,王衛做事總有他的道理,她當然要幫著。 唯一的孫子是王德勝的軟肋,肖曉話一出口,他臉上立刻出現了猶疑之色。 這時候在后面全程聽著動靜的隊長媳婦兒和家興的娘再也忍不住。王德勝發揚風格,當了隊長不但沒有從中撈一點好處,去年分糧食的時候,還故意少分了兩成。 要不是他們家人少,她又有成算,家里只怕一點兒余糧都沒有了。就是苦了佳興,肖家那么困難,肖國興和佳興差不多大,都吃的胖乎乎的,就他們家佳興,那手瘦的跟雞爪子一樣。 佳興的娘拉了拉婆婆的手:這么大一只野雞,能讓佳興好好補補了。 不等王德勝猶豫,隊長媳婦兒已經沖了出去。 她瞪了王德勝一眼,轉身笑著對王衛和肖曉道:難為你們這么疼我們佳興,按理說這雞嬸子不該收,可你們叔實在不是人,他自己要發揚風格,就讓自家少分糧食,全家人跟著餓肚子。這些我都不說,誰叫他就干著這個破隊長呢!可我們佳興有啥錯,小小的人兒餓的皮包骨hellip;rdquo;說到后面忍不住哽咽。 雖然有幾分做戲的成分,心疼小孫子卻是實打實的。 肖曉給了王衛一個眼色,從他手里拿過野雞直接遞給隊長媳婦兒:是呢,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嬸子,我和王衛也是挨著餓長大的,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兒有多難受。好在開春后王衛的虎兄弟回來了,有它帶著王衛抓野物,我們rou食倒是不缺。我娘家也有弟弟,佳興那么瘦,我看了都心疼,更別說您了。rdquo; 隊長媳婦兒一開始還有幾分做戲的成分,但肖曉這番話一說,她眼淚再也止不住,是啊,苦啥都不能苦孩子,尤其是他們王家三代單傳,都只有一個男丁,要是佳興餓出個好歹,他們全家只怕都要去吊脖子。 她也第一次發現肖曉這姑娘竟然這么貼心,聲音軟軟甜甜的,幾句話好像能說到人心坎里。 她印象里的肖二妹是個沉默寡言的姑娘,只知道低著頭干活,看人也不敢抬頭,和潑辣的三妹四妹五妹大不相同。 都說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嫁對人就是掉進了福窩里。肖曉就是鮮明的例子,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是個啥啊,可嫁給王衛才半年的時候,就有了這么大的變化。 看看這小臉,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人也開朗了這么多,這嘴像抹了蜜一樣,說出的話讓人渾身舒坦。連帶著她對王衛也有所改觀。王衛是兇,可那都是對外人,在外面立得起,回到家又疼媳婦兒,這才是好男人。 不像有些男人,在外面屁本事沒有,回到家對自家人倒是威風的很。 那行,嬸子就不跟你客套了,他爹,他們兩個孩子蓋房子多難啊,你這個隊長不就是要幫助隊里有困難的社員嗎,到時候你也動員動員咱們隊上的人,一起張羅著把他們小兩口的房子給蓋了。rdquo;隊長媳婦兒欣喜的接過野雞,沉甸甸的重量讓她抑制不住喜色。 雞都收了,王德勝只好點點頭:蓋房子都是村里人幫著的,就是要管飯,你們倆能管嗎?rdquo;農村人有啥事,大家都是捧著做,不過是幫王衛請一下人,王德勝還算心安理得。 肖曉和王衛對看一眼,沒想到一只野雞還有意外的收獲。 王衛點頭:那就麻煩叔了,放心,大家幫我蓋房子,我咋也不能讓大家餓肚子,正好壯壯帶著我打的野物還有一些圈在山上,到時候也給大伙兒熬點rou湯。rdquo;他既然想讓肖曉過好日子,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誰都不搭理。他自己可以不在乎被孤立,但忍受不了肖曉也這樣。 王隊長能幫忙請人,他也能趁此機會和村里人交往起來,一舉多得。 壯壯?rdquo;隊長媳婦兒疑惑的看向王衛。 就是一只老虎,還和我一起吃過奶,咱們算是兄弟。rdquo;說完他咧嘴一笑,露出噌亮的牙齒,在暮色中似乎泛著冷冽的寒光。 隊長媳婦兒嚇的一突,剛剛王衛溫和的樣子讓她一時忘了:這是真正吃過老虎奶水的狼崽子啊,能和老虎稱兄道弟,這骨子里可有野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