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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人不分好歹又有什么關系?朕只想要護一個全須全縷的你?!?/br> 沈明河在遲音撲上來的那刻便呆住了,心里有如弦斷帛裂,生生在心里蕩起破空之聲。沉謹的臉上再沒有了半分清冷從容。似乎因為感受到遲音因為激動不斷起伏的胸膛。心肝猛地緊縮,一雙眼眸里寒光熠熠。怔愣了好久才用蘊著的沉沉聲音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朕知道?!边t音笑道,白皙細嫩的臉上決絕又干脆?!斑@輩子你生朕之門死朕之戶。便是下地獄,也得是朕帶著你一起去?!?/br> …… 顧行知比遲音想得還要聰明決絕。 王小五把遲音從被子里掀起來,穿戴妥當之后他都沒想通顧行知這是什么意思。 “當真是他干的?朕聽著其實還挺高興的?!边t音心里千回百轉,面上卻是帶笑。任憑王小五怎么說,站在自個兒殿里死活不動?!八野焉蛐糯虻冒胨?,他怕被朕問訊?還要朕去做個見證?別鬧了,話說真的是他打的?” “是不是他打的奴才是真的不知?!蓖跣∥鍑@了口氣,知道遲音不想去,干脆也不勸了。捧著個糕點盒讓遲音選著吃墊墊肚子。 “聽人說,派去的人手段利索,反應極快。一擊即走,壓根不在乎沈大人死沒死。不過左右也不會好過的吧。那么長的劍差點貫穿了。要不是堪堪扎歪了,還能留給沈家一條命來救?” “為何就覺得是顧行知干的?”遲音聽了無動于衷,邊吃糕點邊打了個哈欠。索性一屁股又坐下,當說書的來聽。 “有人看見那伙人傷了人之后,逃去了顧大人府上;也有人說,殺人的刺客落下一塊腰牌,腰牌就是顧府的;還有人說,沈大人出事之前剛跟顧大人吵了架,兩人互生齟齬,沈大人還揚言讓顧大人吃不了兜著走,結果剛說完自己就出事了……” “哦?!边t音敷衍應和著,似笑非笑,聽完屁股坐得更穩了?!坝腥丝匆娍梢苑?,腰牌可以偽造,吵架可以說是一時意氣。這件件樁樁,一點用也沒有。說了半天,其實他們半個證據也沒抓到呀。顧行知手段俗是俗了點,但這次勝在快準狠。倉促之間,也沒更多好辦法了?!?/br> “皇上,您說什么?”王小五沒聽明白,眨著眼望著遲音,想等他解釋一番。奈何遲音好似沒有這個想法,風雨不動坐在那兒,悠哉哉喝茶,興勃勃吃糕。 待到遲音吃飽了,才跟想起來一般慢悠悠問道?!皵z政王去了?” “攝政王一早就親去處理了。沈大人怎么說在沈家也是地位昭然。尤其是他兄長還在江南主持大業,雖說和攝政王比略遜一籌,可身份也是實打實的。攝政王若是不去,只怕是不好收場?!?/br> “沈信兄長叫什么?”遲音一愣,突然扭過頭去問王小五?;腥婚g覺得心里一個咯噔,一個名字突然浮上心頭,便喃喃道:“沈清?” “對,就是他?!蓖跣∥逖劬σ涣?,立馬應道?!八m在京城不顯于名,但是在江南之地,誰不知道他是沈家的門戶?!?/br> “若不是橫空出現了個沈明河,只怕沈家的賢王位置也是他的吧?”遲音哼笑一聲,面上一派從容,眼里寒光一閃而過。 “這倒真是有些說不準?!蓖跣∥甯砂桶蛻宦?,不敢接了。 遲音卻知道自己定然是猜對了。沈明河出自應城,那便不是沈家嫡系。白白占了沈家爵位,那真正的沈家嫡系呢? 他們會作何想?能忍的會顧全大局,不顯于色。不能忍的,就如沈信一般,恨不得把討厭沈明河幾個字寫在臉上。 所以沈信和沈明河之間其實罅隙深大。不過是為了維持體面沒有撕破臉皮罷了。 怪不得顧行知這個時候敢對沈信出手。他是打定了沈明河不會多管這件事,只要明面上過得去,其實這件事情也是沈明河樂見其成的。 遲音挑挑眉,越想越覺得有趣。不得不說,顧行知簡直用情至深。春闈眼看著就來了,他自己注定要走,便無所顧忌了。哪怕臨走也要捅沈信一刀,讓他躺在床上,望著春闈干瞪眼。好讓呂謙坐收漁翁之利。 這手段粗糙又急躁,卻不得不說,簡直損到了極點。 沈信蹦跶不起來,沈明河又和沈信離心,對這些事疏于應付。哪怕沈家臨時派人來京城主持,可人生地不熟,籠絡人心不是開店做買賣。這件事情需要時間。沈家沒有這個時間,也注定錯過這次春闈。 本來三方搶人,而今只剩下呂謙一家獨大。顧行知簡直好心機。 只是,顧行知這次大張旗鼓地做,這是明擺著打沈家的臉。哪怕沈信不想與他結仇也不行了。明面上即便顧行知做得滴水不漏,這暗地里怎么逃脫,可就不是他說了算了。 怕是沈明河一個人保不住他。 “行吧。咱們等著?!边t音嘆了口氣,面色不改。斂著袖子坦然坐著。只一雙眼睛望著門外。 門外飛檐如翼,插向碧藍天空。流云如紗,點綴著春日澄澈暖陽。 暖陽落下照飛檐,投下點點光影斑駁。那斑駁光影在沈明河經過的時候,落在沈明河的白衣上,輾轉成一片浮動的光紋。 沈明河直直踏了進來。灼灼望著他,叫了一聲:“皇帝?!?/br> 第32章 看戲 “朕以為攝政王不會主動登門?!边t音在沈明河剛出現在視線里的時候就下意識挺直了脊背。臉上掬著笑,笑得眼睛彎彎,就那么喜形于色地看著他跨步進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