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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沈家樹大根深,他身為沈家家主,其次才是賢王。若是各個擊破,靠著沈家軍,哪個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可現在時機不對。三王在外,姜松在內。沈明河畢竟分身乏術,他選了率先進入皇宮那便意味著想要同時安撫住四方人馬,其中的難度自然不用說。 而且,即便是真要選一個傀儡自己上位,他也該選擇城外的那個。 三皇子剛不過滿月,好把控。而這這皇宮里的怕是都能直接登上帝位繼承大統了。這兩個比,誰都會選三皇子。 且三王千里迢迢來這里不過是想要渾水摸魚,只要他親自去許些好處兒,沒人會不識趣地來給賢王找不痛快。 反而是皇宮里的姜松棘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沈家軍再厲害,想要短時間之內在三王虎視眈眈的之下處理掌著京城兵力的姜松。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偏巧了,本王就是喜歡隨心隨性?!?/br> “賢王殿下既然想隨心隨性,該自己扛下所有才是?!鳖櫺兄獨舛ㄉ耖e,語氣雖恬淡,話里的意思卻是冷冷的,一點都不留情面。 這人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卻連帶著讓他以一己之力擋三軍?這是什么道理?死也要拉上墊背的?況且他們也沒那么熟啊,這是人做的事情嗎? 當然最后一句顧行知不敢說。都說賢王沈明河生性涼薄,此一交鋒,果然如此。一句話將人生死度于外,倒真是個冷血無情的閻王爺。 “你不去也無妨?!鄙蛎骱游⒉[著眼笑笑道?!爸皇锹犝f護送三皇子出城的可是安國公呂謙。我這邊殺人,那邊三王若是覺得三皇子是我作為誘餌拖住他們的緩兵之計,你說說,到時候先死的是誰?反正不是本王?!?/br> “呂謙?!鳖櫺兄p輕喃著這個名字,微微有些失神。待到回了心神,片刻間眼神似刀,刮過沈明河?!皠e人是不是真小人顧某不知,但賢王殿下您是真的不君子?!?/br> “本王從不屑于當君子?!鄙蛎骱友銎鹣掳偷??!澳氵@是答應了?!?/br> “打蛇打七寸,賢王功課做的那么好。顧某能不答應嗎?”顧行知輕輕將手里的棋子放在盒內,臉上現出絲苦笑?!澳判?,在這里塵埃落定之前,三王連京城都進不了?!?/br> “嗯。早答應不就完了?”沈明河略點點頭,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走出門口的時候又打了個哈欠。 邊踱著步問從墻角出來的沈信:“太子跟姜松的戲唱得怎么樣了?” “姜松讓太子授他攝政之位??商油蝗婚L了腦子,說非要召呂謙和田方時進宮見證。這個關鍵時候姜松竟然答應了他。這時候整個乾清宮的人都在等著田方時?!?/br> “在姜松看來,太子不過是秋天的蚱蜢,現在不順著他,那便是在刀尖上蹦噠?,F在會由著太子,一旦太子松了口讓他上位,他可也就算占了先機了?!鄙蛎骱佣ǘ⒃谀莾?,嘴上說的風輕云淡,眼里卻是一閃。 “讓乾清宮的人候著,見機行事?!鄙蛎骱右馕恫幻鞯剌p哼一聲,耷拉著眼皮抬起腳離開。 沈家軍被他布置在宮里宮外,只要顧行知能幫他安撫住三王,這皇宮他就沒什么差池。 “那你去哪里?”沈信抬起頭來,有些錯愕地望著離去的沈明河。 沈明河卻是沒理他,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 …… 遲音跪得腿都沒知覺了。 其實早半個時辰之前就沒了。只是他不能說,更不能動。小不忍則亂大謀,在田方時來之前他能忍則忍。 再說又不是沒忍過。 云熙帝以前沒少吃苦。先皇,哦不,眼前這位將死不死的他父皇,就是活脫脫一個寵妾滅妻的主兒,聽慣了秦貴妃吹的枕邊風,日日都在盼著秦貴妃的肚皮鼓起來,到時候便能力排眾議地將占了太子位置的他給薅出來。 這樣的太子當然只能日日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尤其是他還有個權勢滔天野心勃勃卻從不為他撐腰的舅舅,附帶上一個唯唯諾諾,惶惶不可終日的母后。 慘是真的慘,難也是真的難。秦貴妃得寵十余年,近前才生出個三皇子,那前頭的幾年,都是在想著怎么變著法兒的磋磨他。 莫說借著教導他的名義,讓他去永福宮長跪不起。便是背地里的打罵斷食都不少。 所以當年沈明河攻進來時,遲音對著姜松這幫子謀逆的人們是真的同情不起來,甚至還想默默在心里拍手稱快。 只是這手還沒拍起來,他就從狼窩入了虎xue。 賢王沈明河不是善茬。這人能雷厲風行地有如摧枯拉朽般收拾了姜松,將秦貴妃的尸首扔進亂葬崗,順帶扶他上位自己攝政。自然有法子將他教導得服服帖帖。 只是這人比秦貴妃手段高明。賢王叔從不在背地里罰他,只在光明正大之處兒折損他的尊嚴他的倔強和他那一觸即碎的脊梁。 這人只會在朝堂之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他御筆批下的折子摔在他身上。垂著眼,周身冒著森然之氣,幽幽道:“皇帝就這手段?如此作為,可難當大任?!被蛘咄蝗慌苓M宮里來一腳把正在用膳的他踹翻在地上,由著宮人們背地里捂著嘴笑話他。 講真,很長一段時間里遲音覺得沈明河這人除了神經病外,還有點賤得慌。這人教他文韜武略、教他權謀制衡,卻又肆無忌憚地變著法兒地讓自己恨他??上?,這恨意他當初還得生生忍住,誰讓他打不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