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人不在這邊，也沒有女朋友。rdquo;他笑著解釋。

    徐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去喝水。

    久別重逢，熟絡的感覺已然恍如隔世，一旦沉默，氣氛就變得干巴巴起來。

    結果就是，兩人都在腦內努力搜索著話題，最后異口同聲出一個字：你hellip;hellip;rdquo;

    宋冕一愣之下笑了笑：你先說。rdquo;

    也沒什么啦，rdquo;徐翹干笑，就想問問你離開北城這些年過得怎么樣。rdquo;

    挺好的，rdquo;宋冕似乎不愿意多提往事，簡單一句話帶過，其實去年回到北城以后，想過找你敘舊，但后來聽說你過得很hellip;hellip;rdquo;

    風生水起？rdquo;

    宋冕被她逗笑：對，所以我想你大概也不缺我這個老朋友，而且老實說，我一直覺得當年不告而別，有點hellip;hellip;對不住你，所以前兩次看你沒認出我，也就沒跟你打招呼。rdquo;

    徐翹飛快地眨動雙眼：哎呀，那是小事啦，就hellip;hellip;就一開始是挺生氣的，不過我這人還是講道理的嘛，知道你是因為家庭變故離開的，早就原諒你啦。而且我現在hellip;hellip;也特別能體會你當時那種心情。rdquo;

    宋冕的眼神黯了黯：你現在怎么樣，還有什么困難的地方嗎？rdquo;

    沒有啦，我很好。rdquo;她搖頭，朝四面看看，壓低聲道，倒是你，怎么沒在大醫院工作呢？rdquo;

    宋冕微垂著頭，像在猶豫什么，但在徐翹擺手示意不愿意說也沒關系的時候，又自顧自點點頭：跟老朋友還是應該坦誠相待吧。rdquo;

    你能這么想當然好！雖然你現在看我有點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我這人運氣好呀，說不定很快就重新風生水起了，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困難的，一定跟我講，當年可是你說的，朋友幫朋友是應該的嘛！rdquo;

    這事你幫不了我。rdquo;宋冕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張握了兩次，我的右手在一場事故里損傷了神經，沒法再上手術臺了，所以辭掉了一線醫院的工作。rdquo;

    徐翹懵在原地，半晌才道：這么嚴重嗎hellip;hellip;rdquo;

    也不是多嚴重，不影響正常生活。rdquo;

    是，普通人的右手只要能夠保證日常生活，可鋼琴家的右手需要彈琴，畫家的右手需要執筆，醫生的右手需要握手術刀mdash;mdash;他們的右手，等同于職業的生命。

    徐翹的臉色稍稍有些泛白：是暫時的吧？你有在治療嗎？rdquo;

    宋冕短暫的沉默讓她心里有點堵，她又問：不會好了嗎？rdquo;

    不一定。rdquo;宋冕笑起來，好像在反過來安慰她，醫學上有很多醫生也解釋不了的奇跡，也許會有好起來的一天。rdquo;

    徐翹垂下眼去。

    怎么了？rdquo;宋冕語氣溫和下來，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替我難過的。你這樣，我以后可什么都不敢跟你說了。rdquo;

    她抬起頭來：那不行。rdquo;

    那你笑一下？rdquo;宋冕笑著看她。

    徐翹喪起臉：哎，這不是為難人嗎？這叫我怎么笑得出來。rdquo;

    沒什么不好的，真的，我離開一線醫院，不是因為我不能在那里工作了，就算上不了手術臺，我仍舊可以待在門診，來這里是我自己的選擇。rdquo;

    為什么這樣選擇？rdquo;

    因為中國現有的全科醫生太稀缺了，很多人都覺得，專業水平不高的醫生才會選擇當全科醫生。但其實不應該是這樣。全科醫生是一種急需得到普及的先進職業，你或許會認為，我年紀輕輕下基層是大材小用，可事實上，為居民宣傳保健知識，給老百姓建立家庭醫療檔案，在人們剛起病的時候就把疾病扼殺在搖籃里，全科醫生相當于大家健康的lsquo;守門人rsquo;，也是完善分級醫療的重要環節。rdquo;

    我平時在這里坐診的時間不算多，小程總那邊也不占用我太多精力，更多時候都在外出義診，或者到基層宣講。這是我右手完好的時候就有的想法，這么多年也一直在學習準備，只是礙于一些社會偏見，遲遲沒下定決心，現在反而被推了一把。我倒覺得，這場意外的事故，是老天希望我隨心而行，做自己想做的事。rdquo;

    徐翹眼眶有點發酸，不是心疼，而是感動。

    感動于不管世事怎么變，有的人就是永遠不會變。

    這樣一番話，好像就該是她記憶里那個男孩子會說的。

    你太厲害了，rdquo;徐翹癟癟嘴，我滿腦子都是好俗氣的東西，從來沒有這么光芒萬丈的夢想。rdquo;

    誰的夢想都是光芒萬丈的。rdquo;宋冕笑了笑，你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別在乎任何人的眼光。rdquo;

    就好像小時候，每次都能因為宋冕幾句安慰，就感覺生活沒那么糟糕。徐翹發現，有些人就是一個正能量發射器，會讓靠近他的人，覺得自己也可以很偉大。

    徐翹跟宋冕和朱黎先后分別，記著宋冕的話，又記著朱黎口中趙家干的好事，身體里好像充滿了無限干勁，回到公寓后，認認真真寫起職業規劃。

    花了一個鐘頭寫到一半，她收到程浪的一條跨國消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