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翹在家休養了兩天，身體復原后又回了工作室畫畫，這個程浪清楚。

    他點點頭，問她喝點什么，跟服務生要了咖啡后，順著她的話打開了今天會面的主題：她不想接待中國客人，是因為擔心被認出。rdquo;

    郁金一愣。

    實話跟郁小姐說，自從她來到你店里，我就派人在附近盯梢，為免北城那邊認識她的圈里人與她碰上。rdquo;

    郁金眉頭皺起：我猜到她可能不希望與故人重逢，但這件事有嚴重到這種地步嗎？rdquo;

    程浪虛虛靠著椅背：郁小姐可能不太了解她的過去，作為知情人，我認為我并沒有小題大做。她現在不是躲在天涯海角的無名小鎮，而是時尚之都米蘭，?，斉ＨR二世長廊每天的客流量或許不低于中國長城，而會來到這里的，都是她曾經的lsquo;同類rsquo;們。只要有一個人得知她的下落，整個北城的名媛圈都會知道她的近況，那是她非常不能接受的事。rdquo;

    郁金隱約猜測到什么：你今天約我出來，還要求瞞著她，就是想說，她不適合繼續待在這里？rdquo;

    程浪點點頭：我想帶走她。rdquo;

    郁金笑了笑：我知道程先生的背景，也清楚你們這類人的行事風格，如果你的意思是，你想帶她回北城，把她像金絲雀一樣圈養起來供你玩樂，我不會配合你。我收留翹，是因為看重她的能力，真心認為她能在珠寶設計這行取得成績。rdquo;

    難道郁小姐沒有私心嗎？rdquo;程浪淡淡一笑，你選擇她的根本目的，不是希望她為你的品牌創造名利？rdquo;

    郁金稍稍一滯：這不可否認，但她為我創造名利的同時，也將得到相應的名利，這是雙贏，比起被你浪費才華要好得多。rdquo;

    我沒打算浪費她的才華。rdquo;程浪收斂笑意，我承認，在這趟米蘭之行前，我不知道她在畫畫與珠寶設計方面有天賦，甚至到目前為止，站在一個商人的角度，我仍然不確定，你口中所謂她身上的lsquo;才華rsquo;，是不是真的存在那么高的商業價值。但我可以對此做一筆假設。rdquo;

    假設她沒有這個能力，那么她不必在你這里冒著被人認出后遭受奚落的風險，浪費時間和精力。而假設她有，她更不必為你的品牌賣力，大可直接創造自己的品牌?，F在已經不是lsquo;酒香不怕巷子深rsquo;的時代，資源、門路、人脈，我能為她提供的便利，要比郁小姐多得多。rdquo;

    你要幫她？rdquo;

    準確地說，是投資。rdquo;程浪糾正她，在這件事上，我是一個商人。rdquo;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要找我？rdquo;郁金不解。

    因為她對我有成見。rdquo;程浪從一旁高瑞手中接過文件夾，按在咖啡桌上，輕輕推到對面，我了解到，郁小姐來意大利發展之前，在北城擁有一間珠寶工作室，那邊荒廢多年，已經無人打理。我想買下它。rdquo;

    然后你希望我建議翹去打理這間工作室？rdquo;

    是，在她不知道我已經買下它的前提下，你可以讓她選擇是否愿意。rdquo;

    郁金搖頭：我可以把工作室賣給你，但她有知情權。rdquo;

    郁小姐或許了解情侶吵架嗎？你與埃利奧結婚多年，在這方面應該很有經驗，當你與你的丈夫吵得不可開交，戴著有色眼鏡看他所做的一切，哪怕他發出一個善意的舉動，你還是認為他包藏禍心。但等將來回過頭看，你總會發現，他并不是想害你。rdquo;

    郁金驚訝：翹說你不是她的男朋友。rdquo;

    原本可以是，但我做錯了一些事。rdquo;程浪說，所以我想請你幫這個忙，給我一個和她破冰的機會。她總會知道工作室的老板是誰，當她得知真相，如果掉頭就走，我不會攔她。中國是法治社會，她擁有人身自由和選擇權。你不放心的話，可以隨時跟她保持聯絡。rdquo;

    可比起米蘭，北城有更多她的故人，她在取得成績之前，恐怕不會希望見到她們。rdquo;

    我既然有能力保證她在米蘭不會跟她們打上交道，當然更有能力保證她在北城活在童話世界里。rdquo;

    郁金對他最后那個用詞微微一怔，默了默道：但為什么是北城的童話世界，而不是別處？你還是有私心。rdquo;

    我當然有私心。rdquo;程浪笑起來，我早就說了，在這件事上我是一個商人，而不是慈善家。rdquo;

    他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

    如果他為她創造一個烏托邦，那她就必須跟他回家。

    第28章

    程浪離開后，郁金沒有立刻回到店里，而是在咖啡店逗留了一個鐘頭。

    她在考慮程浪的提議。

    而她之所以從一口拒絕到認真考慮，拋開程浪出色的談判話術，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徐翹在這里不快樂。

    先不提事業，她覺得徐翹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健康。

    如果不是那天程浪來了，她根本不知道，原來徐翹這些日子不過是裝著若無其事，原來她真正開心起來是另一副樣子，原來她脾氣很大，只是一直沒地方撒。

    徐翹生病這件事，也讓她意識到，她和埃利奧對于徐翹來說并不是可以隨心所欲依賴和麻煩的對象。反而程浪，好像是個能讓她把所有負面情緒全都倒進去，還不會感到歉疚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