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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櫻乍然變了臉色,大驚失色道:“綠筠,這是在宮里,你是做什么?” 綠筠的臉全然失了血色,蒼白如瓷,她仿佛只剩下了哭泣的力氣,淚水如泉涌下。良久,她終于“撲通”跪下,倒在青櫻身前,放聲大哭,“jiejie,jiejie,你救救我!主子娘娘派人帶走了永璋!我的永璋,我的三阿哥!他才幾個月大,主子娘娘就派人帶走了他!” 青櫻當下明白,皇后在太后跟前言及自己所親生二阿哥永璉已經在阿哥所撫養,那么身為小小一個格格所生的三阿哥,更沒有留在生母身邊養育的理由了。 綠筠哭得頭發都散了,被汗水和淚水混合膩在玉白的臉頰上,仿若被橫風疾掃過一般。她伏在地上,哀哭道:“jiejie,我求求你,幫我去求求主子娘娘,讓她把永璋還給我,還給我!” 青櫻忙伸手扶她,哪知綠筠力氣這般大,拼命伏在地上磕頭不已,“jiejie,我人微言輕,主子娘娘不會理我!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出身高貴的側福晉,以前在潛邸的時候,主子娘娘也只還肯聽你幾句,你幫我求求她,好不好!” 以前,以前是多久的事了。那是彼此身份地位的約衡,而非真心。 青櫻使個眼色,阿箬與惢心一邊一個半是扶半是拽地扶了她起來坐定。她見綠筠哭得聲嘶力竭,心下亦是酸楚,只得勸她,“永璋是主子娘娘派人帶走的,但不是主子娘娘能帶得走永璋的,是祖宗規矩要帶走永璋!”她頓一頓,“這件事,太后是知道的?!?/br> 綠筠登時怔住,雙肩瑟瑟顫抖,“哪怕是祖宗規矩,可是永璋還那么小……” 青櫻按著她的肩頭,柔聲道:“永璋是還小??墒悄阋窃趯m里生下的永璋,從他離開母腹的那一刻,他就被抱走了,頂多只許你看一眼?!彼徱痪徛暁?,低聲道,“何況主子娘娘稟告了太后,她親生的二阿哥已經在阿哥所了,她也不敢違背家法?!?/br> 綠筠身子一晃幾乎就要暈去,青櫻忙扶住了她,在她虎口狠狠一掐。她本留著寸長的指甲,這一掐下去綠筠倒是醒了許多,只癡癡怔怔地流下淚來。阿箬趕緊喂了綠筠一口熱茶,“小主別這樣,真是要嚇壞我們小主了!” 青櫻按住了她,低柔道:“你這個樣子,嚇壞了我也就算了??梢獓樦藢m里其他人,被她們那些嘴一個接一個地傳出去,那成了什么了呢?你不要體面,三阿哥也是要的?!彼龘P一揚臉,示意惢心取過自己妝臺上的玉梳來,一點一點替她篦了頭發,挽起發髻,“咱們一進了宮里,就由不得自己了。從前我還是混混沌沌的,到了今日也算明白了。你比我還好些,還有個兒子。不比我,外頭看著還不差,其實什么也沒有了。你的永璋,養在阿哥所里,有八個嬤嬤精心照顧著,每到初一十五,她們就會把孩子抱來和你見上一個時辰,為的就是怕母子太過親密,將來外戚干政。這件事,你是求誰都沒用了,只能自己受著?!?/br> 青櫻的手摸到綠筠的臉頰上,脂粉是濕膩的,淚水是灼人的guntang。綠筠的淚落到手上,青櫻才覺出自己雙手的涼,竟是一絲溫度也沒有。這些話,她是勸綠筠的,也是勸自己。事到臨頭,若是求誰都沒用,只有自己受著,咬著牙忍著。 她讀過那么多的宮詞,寂寞闌干,到了最后,只有這一點頓悟。 綠筠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到衣襟上,轉瞬不見。她滿眼潸潸,悲泣傷心,“那么以后,難道以后,我就只能這樣了。只要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就得離開我,是嗎?” 青櫻為她正好發髻,取過一枚點藍點翠的銀飾珠花,恰到好處地襯出她一貫的柔順與溫和。青櫻揚了揚臉,示意惢心絞了一把熱帕子過來,重新替綠筠勻臉梳妝。她側身坐下,輕輕道:“綠筠,不管你以后有多少個孩子。唯有這些孩子,你才能平步青云,在這宮里謀一個安定的位子。如果你真的傷心,你就記著一個人??滴鯛數牡洛?,先帝的生母孝恭仁皇后,她生先帝的時候,自己身份低微,只能將先帝交給當時的佟貴妃撫養??墒呛髞硭Q育子女眾多,最后所生的十四王爺便是留在了自己身邊。如今你剛剛在宮里,大家也是一同入宮的,交給誰撫養也不合適,送進阿哥所是最好的。往后,往后你一切平安順遂,你也能撫育自己的孩子。明白嗎?” 綠筠怔怔地坐著,由著宮女們為她上好妝,勉強掩飾住哭得腫泡發紅的雙眼,淚汪汪道:“jiejie,那我該怎么辦?” 青櫻拿過絹子,替她拭了拭淚?!叭讨?。忍到自己有能力撫育自己的孩子。所以,現在你不能出錯,不能出一點點錯?!彼G筠的手起身,“你現在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去皇后宮里,向她謝恩,謝她讓阿哥所替你照顧三阿哥。你剛才哭,剛才跑到我宮里,是因為你傷心過了度,一時昏了頭?,F在你明白過來了,這是恩典,你都受著了?!?/br> 綠筠咬著嘴唇,凄惶地搖頭,“jiejie,我說不出來。我怕我一說,就會哭?!?/br> 青櫻安慰似的撫著她單薄的肩,“別哭,想著你的將來,三阿哥的將來,你還有別的孩子。流淚,是為了他們;忍著不哭,也是為了他們?!?/br> 綠筠死死忍著淚,點了點頭,向外走去。庭院內月光昏黃,樹影烙在青磚地上稀薄凌亂,靜謐中傳來一陣陣枝丫觸碰之聲,那聲音細而密,似無數細小的蟲子在啃噬著什么東西似的,鉆在耳膜里也是鉆心的疼。青櫻看著綠筠的影子拖曳在地上,單薄得好像小時候跟著嬤嬤們去看新奇的皮影戲,上頭的紙片人們被吊著手腳歡天喜地地舞動,誰也不知道,一舉一動,半點不由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