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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淵卻沒再說下去,只當自己開了個玩笑,而后才感覺頭發被拔了一下,偏頭去看,聶辛的手中便多了一根白發。 “我的?” “嗯?!甭櫺恋皖^瞧著那白發,微微皺眉,“你怎么有白頭發了?剛才大夫有沒有說該怎么補?” “累了而已?!鄙蛎鳒Y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下次別拔了,拔一根長十根?!?/br> 一陣風吹過,將那根白發卷至門外,飄飛不見。 沈明淵慢悠悠也走了出去,門外已經飄出了些草藥味道,他吸了吸鼻子,聞著竟然并沒有多少苦澀,便找了一處搖椅坐下曬太陽。 天光正好,正是好好休息的時候。聶辛便站在一旁守著,直愣愣戳在那里,配著那一身黑衣活似個廊柱。 閉上眼后,沈明淵卻也沒能真的放松下來,來回查看著金手指的情況,眼下沒有了提醒生存率的數字,只剩下個提醒他劇情進度的【47/50】。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在擔心著被主角殺死,就是警惕著別被誤傷,看著吃好睡好,實際精神一直緊繃著,沒有真正放松過。沈明淵在心里自嘲,這樣活著實在太累,有白頭發再正常不過,沒掉頭發禿頂就算好的了。 多虧了聶辛那一番話提醒了他,沈明淵忽然想到,他身為穿越者,未來的命數本該是不確定的,系統卻能準確無誤地判斷出他將來的劫難所在,看上去就像是能夠推算出他的命數。 也就是說,從這個世界的人看來,他去壽宴或者不去,是個變數,在金手指的分析下看來,在那個時間點遇到危險,卻是個定數。 要么,這情況就和在天樞院那時的一樣,劫難來了,他留著不走會遇到想殺他的殷左圣,走了,就會面臨在雪地里被凍死的危險。 另一種情況,則是在金手指的推算下,他去赴宴已經成了定數。 無論怎么看,異人谷的壽宴,他都非去不可了,就算是前一種情況,去不去都有危險,那么與未知的危險比起來,還是已知的這個更好做出及時的應對。 應對? 沈明淵手臂搭在搖椅扶手上,指尖有規律地輕敲,想及此處,手指的動作猛地停頓。 這場壽宴上會發生的事,已經遠遠偏離他的原著劇情了,別說是猜不透會有多少種危險、變數,就算是猜透了,光憑著他的本事、憑著到時候易容了的臉,最多加上一個聶辛,他能做的、有把握的事仍是太過有限。 沈明淵忽然睜眼,正偷看著他的聶辛猝不及防被逮了個正著。 “聶辛,你是不是很想殺人?” 先前是想殺秦煥之,如今約莫著是想殺了殷左圣,他了解聶辛,與其說是習慣了用殺人的方式解決一切問題,不如說是嗜血的性子刻在了骨子里。 他像是在問話,語氣里又多了幾分篤定,并沒有等待聶辛的回答,而是自顧自地,像在梳理著思路般說了下去, “壽宴那日不會平靜的。我早該想到,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糟,越來越失控……聶辛,如果我說,你若是隨我一同去壽宴,就會死在那里,你……能不能就別去了?” 他說的事不是什么吉利的,怕自己烏鴉嘴,特意還用了假設的句式,“就留在這里,等我回來?!?/br> 聶辛沉默半晌,抓住了他的手,“明淵,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未卜先知的能力其實比你大哥還強一些?!?/br> 沈明淵想起自己曾經忽悠聶辛,害對方以為自己是個厲害的神棍,粲然一笑,“我的長處并不在此,不過,你可以這樣理解?!?/br> “我只希望你能將長處都用在自己身上,保護好自己,別再吃虧受罪?!甭櫺粮┫律?,投下的陰影將沈明淵籠罩在內,隨著他將手臂撐在扶手,搖椅微微向后傾斜,“明淵,我有話想告訴你,我……” 沈明淵還想著壽宴的事,沒反應過來,睜著清澈的雙眼與人對視,稍近的距離下,將聶辛的面龐映在眼瞳。 “我——回來——啦——”一個高大的嗓門從遠處傳來,時機恰好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也將忽然溫和的氣氛打破,而后是一陣腳步聲,殷左圣從小路沖了過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顆石子被他踢飛,破風朝著聶辛砸去,直直沖著骨折的那條胳膊。后者閃身躲開,當無事發生過般不動聲色重新站好,冷冷看著來人。 沈明淵適時閉了眼,繼續曬太陽小憩。 想多了老谷主壽宴的事情,再突然看見殷左圣,心情實在復雜。道理上講,若沒有老谷主和殷左圣之間的這出鬧劇,他也不必考慮這樣的下策。 原著劇情他記得很多,但也只寫到壽宴結束,秦、聶兩大主角身死、賀洵、殷左圣取而代之成為新主角,之后的發展只有大綱和一些想法、人設,以及所有人的結局。 鬼差讓他穿了進來,系統看著他完成這本書,要他活到結局。 可,究竟什么算是結局? 沈明淵思來想去,只覺得越到后面,自己要面對的危險和變數就會越多,這個壽宴不過算是個過渡,讓他對無法預先得知主要劇情的模式逐漸習慣。 表面上看,他要做的只是活下去,隨著劇情的發展保全性命。 若真的只以活下去為唯一目標,就真的只能茍活而已。沈明淵閉目沉思,他知道在受制于任何一個角色時應該如何表現、如何應對才不至于被殺死,也知道若想保住一個角色的性命,該在哪些關鍵點上做出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