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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同沈明淵猜測的一樣,窺天鏡及一切術法無法準確測算的,不止是與重生者秦煥之有關的事,還有他這個穿越者沈明淵有關的運數。 秦煥之是存在于天地間的bug,他沈明淵則是更大的一個,否則他的計劃不會如此順利。 直到那座山峰逐漸遠去,隱匿在天邊的云霧之中,再也瞧不見了,沈明淵猛然地意識到,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聶辛已經跟在身后。 他離開了沈家,拋棄了自己的少爺身份,聶辛卻還跟著他,好像對沈家發生的一切變故視若無睹,沒瞧見沈明淵親手做的那些事。 沈明淵恍惚地想起,聶辛不但跟著他,甚至還幫他劈開了一條出逃的路。 他的順利,也有聶辛的功勞。 只是,為什么? 那面鏡子,連同那些堆成山的財寶,都被他撞進了乾坤袋里帶著。沈明淵困惑地投去一道視線,像是終于回過神來。 他臉上的決絕麻木融化開來,歸于平靜,出聲問道,“聶大俠為何還跟著我?” 聶辛看著他,這樣的一道視線,實際上自離開沈家起,就一直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半月期限未到?!?/br> 竟還記著那個玩笑般的約定。 沈明淵也被他逗笑了,臉上的肌rou有些僵硬,笑得不好看。 他是這本書的作者,每一天,他都會提醒自己,這里的一切皆是虛假,是書中的故事。 可他是作者啊,對于這書中的一切,沒有人比他投注了更多感情。即便是虛假的,他也難不動容,哪怕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也被牽動著喜怒哀樂。 他極力扮演著一個誤入歧途、不知天高地厚,多年來一直不被外界承認、看好,以至于心性扭曲的少爺角色。 一個有著陰暗特質,能夠與書中主角一爭的反派形象。 他仍在笑著,看著像是真的鐵石心腸。 幾乎把聶辛騙過去了。 “很快,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得知窺天鏡失竊的消息,你與我一同離開沈家……人們不認得我,卻會認得你,千金臺的上弦月聶辛。你說,是你面臨的危險更大,還是我?” 聶辛沒有回答,而是將心底埋了許久的疑問提出,“為何要這樣做?我是說,掉包的事?!?/br> 沈明淵的臉色冷下來,假笑也懶得擺了。 在他的計劃中,沒有帶著聶辛離開,也沒有被聶辛撞見秘密這一項。 離開藏機閣之前,沈明淵帶走了閣中的數十件法寶,這對沈家來說、與窺天鏡相比只是九牛一毛,他做的第二件事,則是用手中的窺天鏡、與洞天鏡掉包。 然后在真正的窺天鏡上面做了些手腳,讓它在短時間內無法使用,看起來就像是受損的洞天鏡。 這一幕卻正巧落入了聶辛的眼里。 起初聶辛不知情,以為沈明淵是想掩蓋窺天鏡被盜之事,直到兩人大張旗鼓地離開,才反應過來,沈明淵帶走的,是假的窺天鏡,真的,尚且留在沈家。 他見過了太多紛爭,自然也知道沈明淵與沈家家主和沈少主其實沒有血緣關系,如若只是沈明淵刺殺沈和光,而后叛離,事情尚且還能理解,不過是大家族中的一個變故。 可沈明淵卻偏要將窺天鏡掉包。 如果他只是不想因禍上身,或者知道以一己之力無法持有這樣的寶物,為何又要大張旗鼓帶走一個假的窺天鏡? 難道,這又是另一個詭計? 他竟看不透沈明淵了。 “與你無關?!?/br> 這便是沈明淵的回答,聶辛看不透他,他也不打算告訴聶辛。 “沈少爺打算如何應對這般局面?憑借一己之力,對抗所有覬覦著窺天鏡的人?” 別說是聶辛不信,沈明淵自己也清楚,若真有人找到他,打算奪寶,他是沒有實力自保的。 這一步,走得實在驚險。 只是…… 沈明淵搖搖頭,半是揶揄半是玩笑道,“這不是還有聶大俠做我的護衛么?” 這一句出了,聶辛果然不再多言,抿著唇也不再看他了。 沈明淵是一路朝著北方而去的,最終在日落之前,暫時在云沖城落腳。 東方有精通玄學的沈氏,居住在太玄山脈的其中一峰,以木系大能者居多。秦煥之的西陵門在南方,是火系大能的聚集地。北方,則是天樞院的主要勢力,以天樞院為首,主要是一些水系靈竅者。 至于云沖城,只是位于東方和北方之間,離哪個都不太近,城中的水系靈竅者都只占一半。 沈明淵是順著一條蜿蜒的河流找到云沖城的,他招呼也沒打,瞧見了地方,便朝著下方飛去,仗著自己是無需御劍的風系,頭沖下、腳朝上,仿佛是準備就這么扎進河里。 聶辛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御劍打著幾個旋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然后就直接被從劍上給拉了下去,陪著沈明淵一起作死,城鎮中有人注意到這兩道身影,紛紛驚呼,還以為是有修行者出了意外、要從天上墜下來了。 有那么一瞬間,聶辛是真以為對方是要拉著自己尋短見。 最終,兩人還是沒有摔死,距離地面不到百尺距離時,下落的速度驟然減緩。 聶辛終于松開了手,不再抓著沈明淵不放了,他喚回自己的佩劍,踩在上面,獨自御劍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