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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保住沈家,遠比要獨自活到最后難得多,就算沒有窺天鏡,也難保其它災禍不會牽連。 短短幾日,從努力獨活,到想要再多做幾日的少爺,到想要連同大哥也保住,到連同一個仆從、乃至整個沈家都不希望其一朝覆滅,沈明淵驚覺自己的心態變化已經如此之大。 心中隱隱不安,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沈二少,當成了這個世界的人,忘了自己原本是誰…… 死的時候不能投胎,用鬼差的話來講,就是心中還有留念。 他要是對這里也有了留念,豈不是又不能投胎了? 會有什么后果尚不能知,鬼差是否會再次助他?還是會變成孤魂野鬼? 沈明淵越想越心驚,體內靈力流動也險些出了岔子,連忙平心靜氣停了下來。 睜開眼時,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自嘲地笑笑,眼下他連平平常常地修煉都能險些受傷,這世界又危機四伏,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還難說,怎就想得那么遠去了,簡直自大。 正要起身,就聽聞不遠處有人叫了他一聲, “明淵?!?/br> 他轉頭望去,是沈和光,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大哥,正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原著中對這位沈少主的描寫不多,只一筆帶過了性情沉肅穩重,背負的責任多,平日里也總是在忙。 他抹了把汗,站起身來,沈和光便連忙伸手扶了一把。 沈和光說著,話語里聽不出喜怒,“昨日我聽平安說,你突然開竅了似的開始用功修煉,甚至把自己累倒下,還以為是你為了偷懶貪玩找的借口?!?/br> 結果竟是真的轉了性。 沈明淵笑了笑,帶出些玩世不恭的神態,無所謂道,“小弟出息了,大哥不高興?好啦,怎么突然有空來看我?” 雖然只是未來的少主,沈和光一旦忙起來,和真正的家主沒有什么兩樣,尤其是父親不在的時候。 沈和光拿出塊帕子,為他擦了擦額頭臉頰的冷汗,動作輕緩,“大哥來看你怎么突然轉了性子。怎么,那聶大俠不是說要指點你,眼下他去哪兒了?” 話說到最后,已是有了三分冷意,若非在弟弟面前,恐怕就要擺出少主架勢了。 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他并未因之前對聶辛的高看,就在此時不去計較。說白了,高看聶辛、吩咐弟弟對聶辛態度好,也只是看在他對明淵有好處的份上。 如今看到弟弟獨自修煉、并未得到允諾中的幫扶,沈和光便立時沉了臉色,覺著那聶辛也是個不知好歹的。 聶大俠修為高深,地位也絕不會普通,這他知道,但在弟弟的利益面前,再厲害也算不得什么。再者說,若是言而無信、人品不過關的人,他不會放心讓其和弟弟交好。 “大哥,你眉頭都能夾死只蚊子了?!鄙蛎鳒Y見他不悅,生怕他一扭頭將聶辛提溜回來,打趣道,“是我故意趕他走的,盯我盯得那么緊,我不習慣?!?/br> 他攤手,“我這不是沒事么?” 沈和光這才收攏思緒,臉色緩和了些,“他雖然隱藏了修為,但實力絕不會在天極之下,有這么個高手助你修煉,你還嫌棄起來了?!?/br> 他告狀,“我上茅房他都守在外頭!能不煩么?” 沈和光眼皮一跳,“你沒事去茅房做什么,亂吃東西了?這幾日食材都是無雜質的靈魚靈草,你修為也足夠消化這些?!?/br> 言外之意是,以修行者的體質,吃這些東西,壓根就不需要去茅房……他居然把這一點給忘了! 沈明淵臉色一紅,“沒啊,真沒?!?/br> 等等,這是常識啊,聶辛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沒點破? 躲在茅房里不知道在干啥,還躲了那么久,聶辛得怎么想啊……要死要死…… 沈和光目光嚴厲起來,端正了神色,“你實話和哥講,你與那聶辛到底是什么關系,這幾日又究竟出了什么事,讓你一回來就忙著修煉,一日也不肯落下?” 還能是什么關系?! 冷不丁的,平安那句‘聶大俠看上少爺您了’就在腦子里回響起來。 沈明淵腦殼直疼,他避重就輕,道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只是在外面長了見識,想通了,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修煉,才能保護自己?!?/br> 長大了,懂事了,身為沈二少的長輩,無論是他哥還是父母,都應當高興。 沈和光嘆了口氣,哄狗狗似的摸摸明淵的腦袋,“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去打斷他的腿?!?/br> 沈明淵心想,還沒欺負,不過快了,到時候哪里輪到你來打斷腿,人家想滅掉整個沈家呢。 想是這么想,嘴角忍不住翹起來,被摸頭的感覺挺奇妙的。 有哥的感覺真不錯,沈明淵生前沒哥哥,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也只是勾心斗角,如今只覺得暖,假的也暖。 他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沒人欺負我,哥你放心吧?!?/br> 沈和光放下手,搭著他的肩膀,悵然道,“這樣……也好,變強點,等哥護不住你的時候,還能多放心些?!?/br> 沈明淵猛地抬頭望去,準確捕捉到大哥眼里轉瞬即逝的自責。 他立時反應過來,大哥這是在說之前被禁足在家,沒法出來找他,幫他渡過命中大劫的事。 這原本就不是沈和光的錯,沈父沈母,也絕非冷情之人。他隱約猜測到,能未卜先知的沈家,或許是算出了什么,沈大少若是真去了,后果只會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