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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她什么時候徹底失憶的,既然是換了身子沒了記憶,那她總該是記得長身體時候的事情吧……總該是有些印象的吧,那些個日日夜夜對她來說當真是一點都不重要? 他閉著眼嘆了口氣,靠在了榻上。 他有些煩躁,不是煩躁事已至此,而是煩躁事已至此他心底里竟然還心存僥幸的想著,她失憶了,所以并不能全怪她…… 這樣的他,讓他厭棄。 ====================================================================== 這一夜他沒怎么睡好,夢里全是龍霸天還是沈嬌時的事情,她不可一世,不講道理,她做噩夢抓著他的腕子哭,一遍一遍跟他說,我的腕子在流血,我特別疼…… 還有她在昏暗的地xue之中抓著他的手,跟他說,舒望蘇你在做噩夢,已經過去了,都好了。 她護著他的頭,手背上是他用石頭砸出來的血。 走馬觀花一般,他將那些過往全數夢了一遍,醒來時天光大亮,他冷汗淋淋,坐在那里發愣,這些回憶以后就只有他一個人記得了,她全數忘記了。 他一個人,這感覺糟透了。 因這一夜沒睡好,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杜衡又將他檢查了一遍,發現傷口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連連嘆氣,這純陰的身體和傷口恢復的格外緩慢,他的更慢了。 便又給他加重藥量泡澡,將時間延長,一泡就是一下午。 舒望蘇靠在浴桶中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到營外有動靜便睜開眼來,看一眼又蹙著眉閉上眼。 三番四次如此。 杜衡看不下去,打趣問道:“你在等龍霸天?” 舒望蘇不答她,半天閉著眼道:“讓營帳外的人原地待命,不要隨意走動,我聽著心煩?!?/br> 秀林應是下去吩咐。 杜衡笑的心照不宣,道:“她也是,說好了今天會來,今天居然不來了,道歉也忒沒有誠意了,我們殿下還等著原諒她呢?!?/br> “滾出去?!笔嫱K不厭其煩的道。 杜衡抿著嘴笑了笑,閉上了嘴。 龍霸天卻是一連三日都沒有再來露面,搞得杜衡連打趣都不敢,看著舒望蘇一日一日的面無表情,心里直打鼓,也有些氣惱,這道歉當真是太沒有誠意了,只吃了一回軟釘子就不來了? 哪知第三日夜里舒望蘇就下令拔營回京,連夜回京。 這決定也只有杜衡一人吃驚,蕭容和秀林早就在等著班師回京了,戰事已停,目的也達到了,這些日子耽誤純粹是為了舒望蘇的身子。 所以一經下令不出半個時辰便已準備完畢,動身上路了。 舒望蘇與杜衡共乘馬車,方便照看他的身子,蕭容在前,秀林在旁,披著夜色浩浩蕩蕩的班師回京。 杜衡有些猶豫的問舒望蘇,“就這樣就走了?不用去昭南宮中跟她告個辭?” 舒望蘇閉眼靠在馬車中的軟枕中道:“京中事急,先回去,等京中安頓好了,我再正式向圣上替聯姻一事?!?/br> 杜衡一聽聯姻還以為他說的是龍霸天,誰知他下一句道:“等圣上準了,我再差人接西陵?!?/br> 她心中難掩的失落,想提起龍霸天,但舒望蘇刻意避開不提,她也不好提,何況龍霸天確實有些過分了……便忍下不提,看著一路星月閃爍,馬車疾行。 一夜就趕出了昭南,入了大巽邊境。 第二日竟是下起了小雪,灰蒙蒙的天空之中像是纖塵滿天。 ==================================================================== 昭南境內,那一道赤金披霜戴雪的疾飛過天際,落在了空蕩蕩的營地之前。 龍霸天從紅羽身上翻身落在地上,扶著紅羽才站穩,她渾身是血,臉頰上有一道結著血的口子,頭發有些散亂,手中捧著一個小琉璃瓶子,瓶子外是血污,看不太清里面是什么。 她站在細雪之中,暗金的眼睛看著空蕩蕩的營地,那篝火已冷,滿地狼藉。 他走了。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雪越下越大,漫漫的在昏昏沉的天色中迷的人睜不開眼,山道之上白茫茫一片。 蕭容打馬到馬車旁,請示是不是暫時在原地休息,等雪小一些再繼續前行。 舒望蘇在馬車中挑開簾子往外看,白茫茫的霧氣,白茫茫的雪,吹在他臉上令他微微瞇起眼來,那睫毛之下銀白的眸子像是雪吹進去了一般,“就按你說的辦吧?!?/br> 山高霧飄渺,天地都要融在這茫茫的大雪中了。 舒望蘇放下簾子靠回車中,被冷風吹的微微發咳,杜衡便將狐裘大氅給他披了上去,一邊將小手爐塞給他,一邊將帶著的藥丸化在水中,端給他。 “喝了吧,今天看來是趕不到驛站也沒法非你泡藥浴了,你就先用藥喂著吧?!倍藕馐謶n心他的身子,好怕他隨時給掛了,盯著他將藥喝完,才放心,動了動身子道:“我下去走動走動,坐車累得要死?!?/br> 舒望蘇點了點頭,自己靠回軟枕中閉目養神去了,只聽見杜衡在車外煩人至極的吵鬧,像是沒見過大雪一般大驚小怪的鬧騰,秀林說了她兩句,蕭容卻在一旁笑著喊:“杜衡我給你搓了個雪球,給你!” 之后三人吵吵鬧鬧的丟起了雪球。 他在馬車中無奈的笑了笑,將臉埋進細軟的狐裘中讓自己放松睡過去,才剛剛閉上眼沒多會兒,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轟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