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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家村外呼啦啦的涌來一隊隊鐵甲兵,將漁家村的居民團團圍住。 小鳳頓足,回頭,瞧著他,道:“何必呢?” “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離開!”端木朝華發絲凌亂,在大雪之中,忽然憔悴的不成樣子,他一步步走來,道:“霸道也好,強奪也罷,便是你恨我,我也要你在我身邊!” 聞人舒華忽然揮手,船上登時閃下一排白衣弓箭手,開弓上弦,將小鳳他們護在身后。 鐵甲兵也傾數上前。 他卻不止步。 小鳳猛地伸手抓過身旁人的一張弓,開弓滿弦,箭尖直指向他,喝道:“端木朝華,不要逼我動手?!?/br> “好啊?!彼琅f一步步上前,“你殺了我啊,殺了你就可以離開?!彼值溃骸澳愕墓俏矣H手教的,阮小鳳你逃不掉的,就算你離開我又怎樣?我在你的心里,在你記憶里,在你這輩子里!” 風雪中他步步相逼,字字犀利。 小鳳猛地閉了眼,一箭射出。 破風破雪,噔的一線寒光,直射在他胸口,入rou三分。 他頓了步,愣愣的看著胸口的箭,愣愣的看著她,突然一個踉蹌跌跪在地,一口雪吐在了胸口。 “圣上!” 鐵甲兵慌亂而上,將他團團護住。他只瞧見,她在大雪中霍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那么大的雪,那么大的風,他掙扎起身,想追,卻怎么也追趕不上,“阮小鳳……阮小鳳!” 走的那樣決絕,不留一絲眷戀。 “阮小鳳……阮小鳳!” 她在船上不敢回頭,脊背挺的直,突然一口鮮血吐在了胸口,點點的染在狐裘披風之上,再撐不住的倒下。 聞人舒華伸手接住她。 她看見天,看見雪,忽然大笑,笑的不可抑制,笑的滿臉涼冰冰的淚水。 “小鳳……” 聞人舒華擁她在懷。 小鳳猛地攥住他的衣襟,一字字道:“我逃不掉……逃不掉……他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天地里,死都逃不掉……你救救我,將這顆心這段記憶全部拿走!我…… 我很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甭勅耸嫒A抱住她。 她埋在他的胸口,怎么也止不住的哭出了聲,“你不是有可以忘記一切的毒藥嗎?毒死他……也毒死我,求你了……” 聞人舒華在袖口摸出一枚藥丸,仔細的問:“你真的要忘記一切?” “再不要記得……再不要記得了……”小鳳伸手抓過那枚藥丸,塞在口中。 忘了吧,既然回憶太重,那就忘了干凈吧 風晴日暖 ... 來年的盛夏,六月流火的天,熱的人渾身發燥。云澤大都邊邊兒上的一處小縣衙里,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下,捕快劉小元將袖子扇的小浪似地,只恨不能扒了身上這身官服,這正午大熱天的,真真是要烤熟個人…… 縱然是幽怨了小半年,此刻他依舊萬分幽怨的瞥著不遠的一側樹蔭下,同蹲著涼快的小捕快,心里再沒有的憂傷,原先他夢里時刻惦記著的,就是這朝廷的頭頭們,能體恤下屬再撥個小捕快給他使喚使喚,如果能再開恩一點,破例招個女捕快,還是個長的不錯的女捕快,他整個人生就圓滿了。 可當夢想成真時,他才發現,這就是個悲劇。 劉小元還真真的記著美夢成真的那日…… 那是發生在今年剛開春的悲劇,那日的天好的異常,天是再沒有的藍,云是再沒有的少,太陽是再沒有的亮堂。 劉小元正瞇在大堂的門檻上曬太陽,順道脫了靴子,曬鞋墊,正是愜意的半昏半睡時,突然有人捅了他一腳,戳了他一個趔身,登時惱了,一壁睜眼,一壁怒道:“哪個龜孫子捅小爺?!” 日頭刺眼,他緩了半天都沒瞧清眼前立著的人,只模糊瞧出是一男一女,男的有點眼熟…… “我?!鳖^頂人不動聲色的咬牙切齒,劉小元的心咯噔一聲,一個翻身就跪了下來,滿臉堆笑道:“我說怎么就捅的恰到好處呢!老爺您辛苦了,回來怎么也不言語一聲???” 明晃晃的太陽下,縣太爺將袖子一摔,冷哼了一聲,“十日俸祿,充公修書院?!辈坏葎⑿≡Ш砍雎?,略一指他,對身側人道:“劉元,吃干飯的捕快,以后姑娘同他一處辦事?!?/br> 劉小元這才又抬頭,將眼睛落在了一側女子的身上,恰恰好迎上她一臉日陽,眉眼彎彎的笑,明媚萬分的喊了他一聲,“師兄好?!?/br> 日陽晃眼,她就那么笑吟吟的立著,杏色的衫子,月牙的眼,卷長的睫毛小扇子似地撲扇撲扇,撲扇的劉小元魂兒啊魄兒啊,飄飄忽忽,那些充公的俸祿全是身外之物了。 過后想想,也不是怎樣的絕色,但她一笑起來的模樣就是讓人的莫名的渾身舒坦,就像曬了日陽一樣,暖烘烘的。 劉小元挺喜歡這個師妹。 但當她上任第二日就干勁十足的將牢里僅有的幾個犯人提出來,挨個曬了趟太陽后,劉小元就覺得人不可貌相。 她就是個麻煩…… 清平縣不大,縣衙人也不多,統共一個縣太爺一個師爺兼賬房,一個老捕快劉大元,一個小捕快劉小元,旁個就是偶爾需要人手零時招來的幫工,再沒別的了。 也因著小縣城沒什么大事,都是些個瑣碎的事件,從師爺到捕快都慣了懶散,偏那新來的師妹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熱血沸騰的好捕快,格外的喜歡,有事往大了鬧,沒事創造事件也要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