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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逼的阮尚書一句話都講不得。 他霍然松手,轉身撩袍大步出了正廳,一壁朝府外走,一壁吩咐:“將馬解下來,我騎馬入宮,其余的人全部回王府?!?/br> 依舊是紅墻青石,依舊是迂迂回回,只是這一次停在了菁華殿前,她斂目跪侯在朱門之外,小公公近殿通報。 暗色的大理石,生生的涼,繞是她穿的厚實膝蓋還是寒的很,寒的在聽到殿內那極熟悉的聲音允她進去時止不住的顫了顫。 大殿中只有他一人。 斂目進去,不抬眼瞧,小鳳恭敬的跪下行禮,“臣妾……”想了想又改口,“臣女叩見圣上?!?/br> 輕微的裁剪聲,一枝開的正好的綠梅沒有聲響的落地,花瓣盡散在眼底,芳香淡淡,有白玉一樣的手指撿起,軟黃的瓤金靴一步步是跨到眼前,那聲音至頭頂傳來。 “起來吧,朕等你很久了?!陛p輕淡淡,又帶著笑意。 要伸手來扶她,卻被她躲了開。小鳳起身又俯了一禮,“謝圣上?!辈粍勇暽耐碎_一步。 將手收回,端木朝德捻著那枝綠梅,嗅了嗅,“你是要恨朕一輩子嗎?” 小鳳不答。 端木朝德嘆息,“連句敷衍的謊話都不愿對朕講了……也好,不論怎樣,可以記一輩子總是好的?!?/br> “圣上?!毙▲P抬眼看他,淡淡的沒有波瀾,“您到底想讓我怎樣?” “怎樣?”端木朝德輕笑,逼近一步,在她向后退開的瞬間環住了她的腰,“你該知道朕想怎樣?!?/br> 不能退,不能推,小鳳只能任由他逼近,淡淡道:“臣女愚鈍,猜不透圣意?!?/br> 端木朝德將那枝綠梅細細的簪在她發間,“那你又來做什么?” “臣女來求圣上放過阮府,成全阮輕塵?!毙▲P道。 端木朝德瞧著她發間的綠梅,道:“你怕是求錯人了,你該去求三哥的,朕給過他別的選擇,是他執意要放棄你,娶阮輕塵?!鞭D目瞧了她,“你求他納了奩兒不就什么都解決了?” 綠梅不解紅萼 ... 大殿里暗香浮動,聞不出是什么香,許是綠梅,也許是他袖口熏的香,不濃不淡,不清不楚。 小鳳抬眼瞧他,再近的距離都不不避了,展眉笑道:“圣上說笑了,三王爺要娶誰都是他的事,同臣女所求沒有干系?!辈粍勇暽膿荛_攬在腰間的手,退了一步,“該求的我已經求了,允不允便是圣上的事了?!睌可砉蛳?,道:“叩謝圣上面見,臣女先退下了?!?/br> 是不等他答話,起身斂袖而退,淡笑的神情讓端木朝德瞬間惱火,負袖冷喝:“阮小鳳!你若是敢再走一步,朕立刻下令滅了阮府滿門?!?/br> 小鳳頓了腳步,不回頭笑道:“要殺誰是圣上事,該做的該說的,我都已經盡力了,其余的……我無能為力,也與我無關?!?/br> 言語淡淡,卻字字涼薄的很。 端木朝德瞧著她再次拔步離去,強壓著的怒火轟然而去,大步上前一把搬過她的肩膀,捏起她的下顎,咬著字眼道:“阮小鳳,你真是好樣的啊,生生的逼朕先動了火!” “臣女不敢?!毙▲P隨意的瞧他,“臣女只是說了實話?!泵佳酃ы樀牡溃骸盎蛘呤ド舷肼犑裁?,臣女便說什么?” 一句話涼的他渾身透寒,想聽什么?如今的阮小鳳安順恭敬,卻怎么也不舒坦,仿佛刺在心里的一根毛刺,看不見哪里不得勁,但就是一星星的疼著。 端木朝德緊著眉頭道:“朕想聽你說真心話?!?/br> 大殿里空空落落。 小鳳瞧著他笑了,眉眼里盡是嘲諷,“圣上玩笑了,我的話再沒有哪一刻比的了此刻說的真心了?!?/br> 端木朝德的眼神一分分遞進,道:“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殿外有風過檐下銅鈴的聲響,細細碎碎的傳來,殿中靜的出奇,一空一落的可以聽到誰的心跳如鼓。 有沒有喜歡過?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端木朝德定定看著她,又問:“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手心攥的緊,小鳳忽然笑了,道:“圣上,您這美人計委實沒有三王爺來的兇猛?!彼﹂_他的手,拔下發間簪的綠梅,隨手撂了,“真真的沒想到,我阮小鳳還會有這么有利用價值的一天,可惜了,您有眼無珠現在才瞧出我的價值,所以跟您說,人不可貌相?!?/br> 端木朝德驚愕的愣怔。 小鳳一斂身,道:“圣上,沒事兒我先退了?!鞭D身便走。 “小鳳?!倍四境略谏砗蟮拈_口,只喊了名,語氣有些莫名,果然他道:“只這一次告訴你,我喜歡你?!?/br> 心尖便很沒出息的一抽,被悶雷擊中一般,酥麻了半身,小鳳就那么定了住,沒回頭也沒向前,耳朵里嗡嗡的聽不清聲音。 小太監很應景的在殿外怯怯報了一聲,“云澤使臣求見圣上?!?/br> 端木朝德蹙了眉,還沒待開口,便聽一人淺笑道:“圣上不想見我嗎?” 言語未落,一襲碧衣推著杉木輪椅已然入了大殿,日陽融融,那人半倚在輪椅里沖他淺笑。 清淺,聞人舒華…… 他的出現著實讓小鳳吃了一驚,回過神來時,端木朝德已經整了衣袍上前,笑的溫潤,半開玩笑的道:“便是不想見你不是也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