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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淺碧……真的還活著嗎?”許是沉默的太久,壓抑的音調暗啞,極生澀,飄在空空蕩蕩的夜空中如一段粗糙的布,簌簌落地。 清淺一愣,頓了繞在極白指尖上極紅的線,兀自留了紅線下系著的小桃胡墜子悠悠蕩蕩,細微的碰在欄桿上。若是平時他定會輕笑回頭,有得沒得繞上一番,可是現下的月太涼,夜太靜,靜的他可以感覺到身后人一分分握緊的手指,這句話壓了多久才脫口? 他沒回頭,看著瘦的不圓滿的牙月,答:“死了,真的死了,我親手下的葬?!?/br> 有什么事物在心尖轟然墜下,端木朝華緊攥著的手一分分松開,果然小鳳是騙他的。他突然干澀的笑,啞啞的,“是我癡心妄想了……” “若是這般放不下她,當初就不該那樣傷她?!鼻鍦\淡淡道:“一顆心捧在你眼前,你卻只瞧得見你的江山,那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她,便是仗著她愛你?!庇幸唤z嘲諷的笑,“人那,便是天生生的賤,非等到人不在眼前才瞧的清自個的心?!?/br> 端木朝華瞧著月色什么都說不得。 有小婢女輕步上前,俯身行禮,“公子……” “恩?”清淺依舊繞著指尖的小桃胡墜子,應了一聲。 小婢女斂著眉目道:“公子,阮二小姐燒的厲害,傷口也化膿了,衣衫貼在傷口上也不讓人碰,迷迷糊糊的念叨若是敢碰她便咬舌自盡……毒素也入了腦,這么下去怕是……怕是……” 清淺回頭,蹙了細細的眉,松松罩著的碧色長衫落了一側肩膀,露初一段消瘦的鎖骨,“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讓她給我活下去,若是她有什么閃失,你們也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了?!?/br> 小婢女糾結,“可是公子……”話未講完,一只白玉樣的手指已然扼住了她的喉嚨。 清淺逼在她眼前道:“沒有可是,該答的話她還未答,她非活下來不可!” 小婢女被掐的臉色青紫,喘息不得。端木朝華卻在一旁出聲,道:“原來,癡心妄想的不止是我一個?!鼻屏艘谎鬯o顫在指尖的小桃胡墜子,苦笑,“你真那么愛她?” 松開小婢女的項子,清淺轉頭直愣愣的瞪著端木朝華,“愛?我清淺只愛我自己,她不過是一件一直吊著我胃口的東西而已,我只不過是不甘心我也有得不到的東西而已?!?/br> 端木朝華只是極淡的笑,轉瞬定在他身上道:“我若幫你救下她,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淺碧埋在哪里?” 清淺笑,“這是交易,還是……你求我?” “我求你?!倍四境A極重的看著他,“我求你告訴我?!?/br> 那樣的眼神讓清淺一愣,轉瞬側過臉去,道:“好?!睆椫笇⒁幻端幫柚迷谒种?,“這是解藥?!?/br> 接過解藥,端木朝華松了緊抿的唇,負袖請小婢女引他入了內艙。遠遠的,又回頭,瞧見那船頭的一襲碧衣頹然的坐在船板上,靠著欄桿閉了眼。 小鳳…… 有人叫她,聲音溫柔極是熟悉,她想睜眼瞧瞧是誰,卻發現混沌一片,什么都瞧不清。那人似乎在身邊,有溫軟的手指落在身上,她條件反射性的一縮,攥了手中的事物呢喃,“我會咬舌自盡,別再過來……” 那個聲音又道:“別怕是我,我是小三,奶奶你還記得嗎?小三?!?/br> 聲音溫溫軟軟的落在耳里很踏實。小三?奶奶?端木……她動了動眸子,想記起什么可是腦袋里撕扯著疼,抱了腦袋搖。 “她是不是燒傻了???”有細細的女聲道:“聽說公子的毒藥極霸道先入人腦把人折騰傻了才會慢慢死掉,我看她毒素入腦八成傻了?!?/br> 那溫柔的聲音笑道:“傻了好,傻了就不用痛苦了,是不奶奶?” 痛苦嗎?她不記得忘了什么會不痛苦,好像那部分不能忘掉,很重要。 他又向前靠了靠,言語溫軟,“奶奶,身上疼嗎?” 茫然的點了點頭,她渾身腐壞一樣的疼。 “那我幫你上藥好不好?”他聲音沒有壓迫感,是有些哄攏的商量,“上完藥后就不疼了?!?/br> 她沒作答,一顆藥味極濃的藥丸觸在唇邊。 他又道:“這是解藥,如果你想活下來,就張嘴?!鳖D了頓又道:“別人欠你的可都討回來了?阮輕塵,蔣秀才,端木朝德,還有我,這些混蛋欠你的,你不討回來嗎?” 是啊,那些混蛋欠的還沒討回來呢……要討的,她心眼小,一定要討回來的,有些茫然的向前伸了伸頭,緩緩的張了口,一枚藥丸便入了口,苦澀的,直苦到喉嚨,她皺了眉,想吐出來,一只溫熱的湯匙便觸在唇瓣。 “別吐?!彼?,“你嘗嘗這是什么?!?/br> 一股清甜的香味涌在鼻翼,她舔了舔嘴唇,溫熱的,味苦略甜的,在舌苔上卻是極長久的香,她很喜歡,便又舔了舔。 他輕笑,小心的喂她喝了一口,“是人參湯,我記得奶奶愛喝,月白曾故意端走過你的人參湯,還記得嗎?” 只顧著喝湯,并不在意他的話。正喝的開心,他突然頓下了手部喂,小鳳有點急,向前探了探身子,去嗅那味道,樣子像極了未開眼的小貓。 端木朝華笑道:“奶奶我們先包扎了傷口再喝湯,好不好?” 她有些懊惱,聞到端木朝華的手上有湯的味道,便捧了他的手,湊在嘴邊,伸了小舌頭去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