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忘了這茬兒了。

    好在阿爾曼急智尚可，他只停頓半刻，便道：“我彩發習俗，行禮前雙方要分離九天，寓意久分必合，長長久久，這段時間里，翡翠會住在一個我也不知道的地方，這個嘛，是害怕兩人耐不住相思，擅自相見破了規矩?！?/br>
    “好吧?！倍迪袷墙邮芰诉@個說辭，頓了頓又問：“那我昏睡了幾天了？”

    “剛昏睡一天，還得八天才能見到翡翠?！卑柭w快答道。八天，按照翡翠走時的急切程度，他們怎么也該回來了。

    只要翡翠他們到了就好說，那會兒，即使二傻想起了玄夜已死，有親人們在身邊，總要好過許多。

    二傻：“那…為什么你都要和翡翠結婚了，我卻不認識你?！?/br>
    “呃…”阿爾曼絞盡腦汁，裝作恍然大悟一拍手：“哦，我知道了，我們彩發的止暈藥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昏睡過后，會腦子…不太靈光，過兩天就會好的，到時候，你就會想起我了。那個…”阿爾曼這一番問答，腦袋又隱隱冒汗，他覺得再說下去，自己肯定會露餡，于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二傻你剛醒，身體還很虛，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吧?！闭f罷，不待二傻回話，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好遠，阿爾曼才長出口氣，唉，總算撐過了一天。

    那之后，阿爾曼本打算只偷偷觀察不去打擾二傻，奈何城里的疫情日益嚴重，只短短幾日，已出現多個街道大規模死亡，一邊是舊友情殤，一邊是臣民莫名死亡，孰輕孰重，也由不得阿爾曼再糾結磨蹭了。

    于是，二傻醒來第二天后，阿爾曼不得不再硬著頭皮去看望他。

    “二傻，今天如何？身體應該沒什么大礙了吧?！卑柭駪B自然走進屋里，看到二傻依床而坐，看著窗外出神。

    “阿爾曼你來了?！倍缔D過頭來，眼神卻沒有焦距，只是走個過場般一沾便又扭向窗外：“你看，外面的朝陽，很美吧?！?/br>
    “美…美…”畢竟有了上次的經驗，對于二傻莫名其妙的話語，阿爾曼比之前應對好了許多，他合著贊美兩句，把話題引向城里的疫病。

    “那個…二傻，最近城里出現很多莫名死亡的人，依我看，像是疫病?！?/br>
    “哦?！倍笛劬σ琅f看著外面，語氣平直沒有起伏：“都有什么癥狀？”

    “嗯……”阿爾曼心想不知說這些會不會引起二傻不好的回憶，可想起城里那一條條街道的人間慘狀，硬了硬心腸續道：“身體皮膚下諸多腫物，有的破潰流膿，好多人咳嗽劇烈，口吐血沫，倒地而亡。至今，已死了好幾百人，幾條街道的人都要死絕了?！?/br>
    二傻：“嗯，那倒是極嚴重啊……這么厲害的傳染病，我從未見過。若是…”

    “若是什么？”阿爾曼急切問。

    二傻好長時間卻不出聲，阿爾曼等了半響，正要開口，二傻忽道：“我的身體差不多了，老是躺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我跟你看看去吧?！?/br>
    阿爾曼感激涕零：“如此甚好，謝謝你，二傻?！?/br>
    “不用客氣，雖然不一定能幫上忙，但總不能眼看著這么多人白白死去，你在外稍候，我收拾一下就來?！?/br>
    阿爾曼應聲出了臥室，只一小會兒的功夫，二傻就穿戴整齊走了出來，阿爾曼觀察了一下，看二傻雖然面色口唇稍白，但整個人還算精神，于是放下心來，引著二傻去往情況最嚴重的一條街道。

    路上，二傻帶上自制的口罩，囑咐阿爾曼：“一起出來的人，都帶上口罩，然后拒絕接觸任何東西，所有的一切，都要聽從我的指示?！?/br>
    阿爾曼應是吩咐下去，隨即小心翼翼問：“有頭緒么？”

    “沒有?！倍邓坪跤衷谧呱?，他悠悠道：“傳染病，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疫病，傳染的途徑無非幾種，消化道、血液、蟲媒、接觸以及空氣傳播，從你說的癥狀來看，這些人肺部的癥狀比較嚴重，所以初步判斷，這病應該是藉由空氣傳播，但目前為止，我從未知道哪種傳染病有如此巨大的傳染性和致死率，而且沒有經過實地考察，現在說什么都為時過早。不過…”二傻指著口罩：“這個東西，能稍微阻隔空氣，降低傳播的幾率，所以你們一定要帶好，另外，從現在開始，每到一處，用烈性白酒洗手消毒，減少不必要的接觸……”

    阿爾曼好些地方聽不懂：空氣…傳播，傳播…什么？正要細問，外面的車夫報：“王子，貝克街到了?！?/br>
    一下車，就看見雅格領了一路人正走過來，阿爾曼先一步過去，悄聲對他說：“二傻因玄夜去世，暫時忘了一些事兒，你靜觀其變，不要多說?！?/br>
    雅格點頭，走上前來，對著二傻鞠了一躬，不再說話，退到一邊。二傻卻沒留意，他的所有感官，已經被街道上的慘狀鎮住了。

    看得出來，這條街也屬于貧民窟的范圍，跟他們之前誤入的街道設置大同小異，這樣的地方，人流量是相當大的，若是平時，狹窄的街道上必定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可如今，除了他們這些外來人零散的站著，其余地方，都被或躺或伏的尸體占據。

    之所以遠看就能判斷這些躺伏著的是尸體，是因為除了在他們身周隨處可見血跡外，這些人還全身發黑，死狀極其可怖。

    整個街道，除了他們幾人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外，鴉雀無聲，再配上滿街可怖的尸體，和漸漸彌漫過來的尸臭味，宛如地獄。

    二傻看著那一具具黑色的尸體，腦袋猶如被大棍猛的一擊，他終于，知道這是什么病了。

    哪里是什么惡性呼吸系統傳染病，這…這是黑死??！肆虐歐洲數次，幾百年間造成數億人口死亡的黑死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怪不得傳染性、致病性、死亡率如此之高，是啊，什么惡性傳染病比得上黑死??？這是病么？死神的鐮刀還差不多。

    也怨不得二傻現在才想起來，黑死病對他來說，更多的存在于書本中，以他所處的醫療和生活條件，黑死病基本已經絕跡了，少數的耳聞，也在抗生素的治療下很快好轉，所以即使書本描述的再細致，二傻也如隔靴搔癢一般，體會不到這病的可怖之處。

    可如今，看著漫街的慘狀，二傻一瞬間，不知今夕何夕，他在何處。

    這期間，阿爾曼和雅格緊張的看著二傻，只見他忽然清醒般看看四周，接著，他像是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說：“我知道這是什么病了。這個病極其可怖，若放任不管，你們彩發，將國不成國?！?/br>
    阿爾曼：“果真如此嚴重么？”

    二傻：“嗯，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傳染病，此病的傳染性、侵蝕性之強，你們無法想象，短時間內，這里的人會死傷無數，所有的城池，將會變成空城?！?/br>
    雅格：“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二傻：“你們信我么？”

    阿爾曼：“信！”

    二傻：“你們是否真心挽救彩發，甚或整個世界?！?/br>
    雅格再向二傻一個深揖：“此種狀況，我們身為掌權者，自當責無旁貸，二傻你只需發號施令，我們自當全力配合?！?/br>
    “好！”二傻深吸了口氣，發布命令：“從現在開始，封鎖所有出現疫病的街道，任何人不許再入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