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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之后的人沒有聲音,靜的讓扶南心慌,又忙道:“公子若是不信我可以親自向大公子對證?!?/br> 還是沒有人應他。 他等了片刻,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公子?” 屏風之后靜極了,水聲也全無。 他候了半天,小心翼翼繞過屏風,悄悄的看了一眼。 她趴在浴桶上睡著了,密密的睫毛安靜的斂著,細白的手臂垂在浴桶邊,半張臉都埋在手臂中,黑沉沉的發濕漉漉的披了一背。 “哎?!狈瞿陷p輕嘆了一口氣,上前蹲在她緊閉的眼前,聲音小之又小的道:“我怎么舍得做對你不利的事……公子,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 “我聽到了?!鄙砗笸蝗挥腥死溆朱o的開口。 扶南脊背猛地涼透,慌忙轉身看清身后人的一瞬頭皮發麻,起身遮擋住昏睡的九微,伸手去推她,想喊她醒過來,眼前人冷淡道:“不必叫了,她今夜都不會醒過來?!?/br> “國舅下了藥?”扶南蹙著細細的眉眼。 國舅并不答他,只是揮了揮手,便有宮娥進來為昏睡的九微擦身子。 扶南上前攔住,“國舅到底想做什么?!” 國舅瞧他一眼,“想讓她好好睡上一覺,想問你幾個問題?!碧肿尡l將扶南押到了正殿。 宮娥們在屏風后為九微凈了身子,穿好衣服,將她抬到內殿的榻上。 扶南被押在正殿,看著她們進進出出,一顆心揪著,聽國舅冷聲問道:“你說的重生是什么意思?” 第39章 三十八 他跪在殿下低著頭,半天沒有應聲。 大殿里靜的出奇,他聽到香爐中香灰撲落的聲音,內殿九微細密的呼吸聲。 “不要讓我問你第二遍?!眹说穆曇敉蝗豁懫饋?,在寂靜的大殿中驚的扶南一顫。 不敢抬頭,脊背是緊繃的,腦子是僵硬的,他將那句問話在腦子里輾轉反側良久,開口道:“重生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公子幾次死里逃生,宛如重生一般?!?/br> “哦?”國舅在坐前看著他,沒有表情,“宛如重生?” “是?!狈瞿响o靜的答了一聲,“國舅爺也知道我們公子幾次險些喪命,幾次都死里逃生,像是重生一般?!?/br> “是嗎?”國舅語氣冷冷,表情冷冷,“她的小方牌是從前就有?還是這次‘宛如重生’的重病失憶之后多出來的?” “小方牌?”扶南抬頭有一瞬間的困惑。 那一瞬間的困惑卻被國舅看在眼里,不等他反應便又問:“你從未見過?” “怎會?!狈瞿厦Φ?,斂著眉眼難以揣測國舅的意思,“國舅爺若是指公子貼身佩戴的那塊,那是之前圣上賞賜給公子的?!?/br> “圣上賞賜?”國舅微微瞇眼。 扶南低眉垂眼應了一聲是。 國舅冷森森的聲音便遞了過來,“看來不吃些苦頭你是不會老實答話了?!?/br> 扶南不抬頭,“扶南怎敢不老老實實答國舅爺,扶南所講句句屬實?!?/br> 啪的一聲脆響,國舅將茶盞拍的輕響,冷笑道:“圣上幾時見誰,說了什么話,賞了什么物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扶南心頭一緊,忐忑難安,他只聽說當今圣上事事要經過國舅允可,卻沒想到事無巨細國舅居然全部知曉? 如履薄冰,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如何答話,只覺得在國舅的注視之下破綻百出。 便聽國舅冷笑道:“既然你回答不上,那便只好讓燕回親自回答了?!甭曇粑⑻?,“將燕回剝光了用冰水潑醒,我有話問她?!?/br> 宮娥應是。 扶南猛地抬頭,慌張的要起身去內殿阻攔卻被侍衛押著了原地,恨恨道:“國舅爺為何要執意為難我家公子?你明知道她是……”話都吞在肚子里,“她怎么受得住……” 國舅瞧著他又急又慌的眉眼,深知摸到了他的軟肋,擺手讓宮娥退下,道:“現在你打算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扶南細微的發抖,唇線抿的死白,“扶南不知國舅爺到底在懷疑什么?想知道什么?” 國舅的指尖撥弄著茶盞,“她可曾重生過?” 殿外有細細的冷風吹進殿堂,拂動的紗幔婆娑,映著榻上人薄薄的剪影,她睡的沉,呼吸細密。 扶南轉過眼來看國舅,字句清晰答道:“不曾,世間怎會有重生一事?” 指尖停頓,國舅看著他,語氣冷又重,“別逼我真的動手?!?/br> “不勞國舅爺動手?!狈瞿虾鋈恍α诵?,緊抿著唇,額頭青筋跳起,下一瞬又殷紅的血從他唇邊溢出。 “扒開他的嘴!”國舅猛地道。 侍衛慌忙伸手去撬開扶南的口,只見大團的血沫從口中涌出,他一咧嘴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和血rou模糊的舌頭,血沫嗆在喉頭,他猛烈的咳了起來,一團一團的血沫吐出。 “大人這……”侍衛押著扶南向國舅請示。 國舅攥著桌沿,沉默不語。 殿外有小公公慌張進來跪下行禮道:“國舅爺,圣上醒了急著找您呢?!?/br> 國舅細微的攏著眉頭,起身道:“先將扶南押下去,找太醫給他瞧瞧,留著他的舌頭,我還有話問他?!?/br> 侍衛應是,押著扶南退出大殿。 國舅在殿門前又回頭吩咐侍候的宮娥道:“好生侍候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她隨意出去,也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庇窒铝畹溃骸敖袢盏钪邪l生的,我不希望她知道一個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