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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意只瞧見自己的皮rou從鋼刷的縫隙中一線線的擠出來,rou末撲撲的往下掉,先是不見血,只見被刷掉一層皮rou的腿肚上,嫩紅的rou芽道道的捋順,片刻之后才密密的涌出血珠,像突生紅疹似地一痘痘的小血珠,越發的多。 卻不等其流下,紀螢便舀了一瓢沸水兜腿沖下,嫩紅的rou芽瞬間白rou蜷卷,綠意的一聲喊叫沒脫口,就被堵住了嘴。 壓在肺腑里的嘶喊。 紀螢握著鋼刷在燙熟的白rou之上再次刷下,像揭了一層熟rou,一塊塊掉下來,新rou芽再次翻出,然后猛地又逆著rou芽刷上,下手有些狠了,咯咯的刮骨聲,有森白的骨頭在rou芽里透出,一點點被血珠子淹沒。 她像是一條瀕死的蝦子,蜷曲著身子在地上一陣陣的抽搐,額頭,脖頸上的青筋幾乎要掙斷,肺腑里,喉嚨里,一聲聲的嘶喊聽起來讓紀螢愈發的歡快。 低頭看她,臉色青白,眼珠子都翻白了,唇角一絲絲的血透出來,紀螢抬手撥了堵她口的白布,沒用力便帶下了一顆牙齒,輕響著落在腳邊。 紀川歪頭看她,“榮陽是你的什么人?” 綠意翻白的眼珠子滿是血絲,瞪著紀螢好不嚇人,喉嚨里咕咕的響了半天才出了聲。 綠意聽見自己道:“她……她是我的女兒……”那一字字宛如鋼針,咬在牙根里吐出,脫口便失了全部力氣,昏了過去。 第61章 二十七 綠意再醒來時紀螢端端的坐在不遠處,托腮看她,“醒了?” 她渾身都悚,喘著冷氣不敢看紀螢,腿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 旁側的熱水依舊騰著熱氣,丟在桶邊的鋼刷上血rou模糊,越發讓綠意發抖。 “遲早要說,又何苦逼我動手呢?!奔o螢細白的手指就一空一落的敲在桌面上,瞇眼看她,“說吧,關于紅鯉夫人關于榮陽的,你要講實話?!?/br> 綠意縮在墻角一陣陣發抖,也不知是疼還是怕,直抖的牙齒咯咯相撞,半天才緩過神來,開口聲音都啞,“我……我和紅鯉是一同被賣進的蕪園……那年我十六,她將將十五……” ============================================================================== 十五……那種年紀該一派天真而膽怯的,但紅鯉不一樣。 她記得那天,她和紅鯉被關在狹小黑暗的柴房里,餓了快三日,滴水都未盡,她怕極了,又餓的狠,先是不住的哭,到最后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都發熱的癱軟在墻角。 紅鯉卻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旁側,沒哭沒鬧,一句話都未講過。她以為是個啞巴,紅鯉卻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蹙眉道:“你發燒了?!?/br> 這是紅鯉同她講的第一句話,那之后她一直在想,若是沒有紅鯉,她是不是就死在那個幽暗潮濕的柴房中了…… 是紅鯉救了她。 紅鯉隔著門板對鴇母說了幾句什么,門便開了。之后好吃好喝什么都有了,她和紅鯉成了蕪園的姑娘。 名字都是鴇母取的,綠意紅鯉,她并不知道紅鯉的原名。 那段時間她是恨紅鯉的,盡管她救了自己,淪為青樓妓女她寧愿死,寧愿死在那間狹小幽暗的屋子里。 紅鯉卻連掙扎都沒有,仿佛天生的妓女。 是的,她那時是瞧不起紅鯉的,也曾惡語相向,可紅鯉總是不以為意,常常將客人打賞的小物件送給她。 若不是那次紅鯉挺身相護,她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同她交好…… 那日她身子不舒服,臥病在床沒有接客,偏偏就有人橫沖直撞的推門進來,帶了一干的打手,說什么都非要她作陪,出言污穢,強行來剝她的衣服。 她那時性子傲,一頭便要撞在門柱上,是紅鯉伸手攔下了她。 一群平日里的jiejiemeimei看笑話的圍著,只有紅鯉站了出來,笑盈盈的伸手扶住她,對她道:“沒出息?!庇址愿浪砗蟮男⊙绢^,“先扶你家姑娘去休息?!?/br> 那公子不樂意了,要打手去攔,紅鯉卻軟身偎了上去,細白的手指勾住那人的脖頸,媚眼如絲的笑道:“難道我陪你就不成嗎?論樣貌我哪里輸她了?” 那股子傲慢不服輸,輕佻卻又霸道,想來看在男人的眼里別樣的勾人吧? 她不知道后來紅鯉又用了什么手段,只曉得天色大亮時才回了自己臥房,臉色白的嚇人,瞧見她,腳下虛浮的一個踉蹌,她慌忙上前扶了住,卻摸到紅鯉手心里細細密密的一片冷汗,玉樣的手臂上橫七豎八的傷口,眼淚就那么下了來,“你……干嘛要提我出頭……” 紅鯉卻抬著蒼白的面對她笑,撇嘴道:“我樂意,哪里有那么矯情。再者誰要救你,我只是不服氣為什么就單單看中了你?我又不比你差?!?/br> 倔強的讓她講不出話,第二日紅鯉便發了燒。 她守在紅鯉床邊,傾身傾力的照看,終是沒忍住問道:“你當初為什么連掙扎都沒有……那么順從的答應做這等……這等事?” 紅鯉咯咯便笑了,“你以為掙扎有用嗎?結果都是一樣的,干嘛要再去吃那些苦?” 一句話堵的綠意啞口無言,半天才惱紅了臉道:“可……這等作賤自己的事,寧愿死都不能做的!” “你家里很有錢吧?”紅鯉突然這么問她。 她是一愣,良久才道:“雖不算大戶,卻也豐衣足食,若不是父親突然過世……”再講不下,父母原是極疼愛她的,掌心里護著,可是父親突然疾病過世,她和母親才千里迢迢的來京都投親,走散了,她流落到了蕪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