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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三啊……”太后有些愣神,轉過眼來,看著榮陽笑道:“哀家險些給忘了,明日便是從善的生辰之日,榮陽可去瞧過他?” 唇邊的笑容一頓,榮陽隨后便笑,“回宮幾日還未得空閑,若不是太后提醒,榮陽也忘了……原來明日便是從善的生辰之日???” 太后撐了額頭苦笑,“老了,記性也差了,我這個做姑母的真是該罰……” “是紀從善嗎?”紀川忽然插口,在光影晃動的亭子里突兀異常,臉色生白,“你們說的是紀從善嗎?” “紀川!”舒曼殊低喝一聲,扯了她跪地請罪道:“太后恕罪?!?/br> 端木微之冷笑,要開口訓斥,太后卻擺手,眉眼間依舊有笑意,緩聲問:“你認識從善?” 紀川不抬頭,“不認識?!?/br> “哦?”太后微蹙眉。 舒曼殊輕笑著接口道:“回太后,是曼殊無意間跟他提起的,曼殊入京便聽聞從善公子容貌姣美,一直未得一見,惦記在心?!?/br> 太后哦了一聲,攏了鬢發嘆了氣,“哀家這個侄兒真真的讓人心疼……”搖頭苦笑,“不說也罷,哀家有些乏了?!?/br> 宮娥忙來攙扶,太后起身又道:“對了榮陽,你晚些帶些點心去瞧瞧從善,多備些杏仁酥,他愛吃?!?/br> 榮陽應是。 緊攥著的手背上光影晃動,紀川被舒曼殊按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小聲道:“我不會救你第二次?!?/br> 出宮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舒曼殊依舊打馬帶她,一路上去行的極慢,結霜的夜里,街上靜的出奇,只聽到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噠噠聲。 她一路上悶頭不吭,一句話也沒講。 東廠在即,舒曼殊勒馬,紀川剛要翻身下馬,他忽然扣住,“紀從善是你什么人?”聲音低沉,壓在耳側。 紀川沒有回答。 他又問:“你執意要進宮就是為了他?” 紀川猛地掙開,一躍而下,頭也不回的往東廠去,她聽到舒曼殊在身后道:“你若想再次進宮便來找我,只是要付出點代價……” 一路狂奔入東院,在臘梅樹下喘息不定,紀川抬頭望見督主的房里還亮著燈,不由膽怯,躡手躡腳的過去,推開門看到督主側身在軟榻之上似乎睡著了,松了一口氣。 剛跨進去,督主道:“回來了?” 紀川脊背一僵,轉過頭看督主微閉著眼,一臉倦色,試探性道:“督主怎么這么晚了還沒睡?” “在等你回來?!?/br> “等我?”紀川心底不安,“等我……做什么……” 陸長恭揉了揉額角,淡聲道:“桌子上給你留有飯菜,吃了快睡吧?!?/br> 紀川一愣,到桌前揭開扣著的碟子,三葷三素,一小碗桂圓八寶粥,全部都是熱氣騰騰的,心頭一跳,內疚的度到督主榻側,低著頭小聲道:“督主……” “恩?”陸長恭睜開眼,看著她吞吞吐吐的摸樣,不禁搖頭苦笑,“阿川啊……你什么時候可以讓我安下心來?” 紀川悶頭不講話。 他拍了拍紀川衣襟上的灰塵,吐出一口氣道:“好了,下不為例?!笨醇o川眉間頓時一喜,也禁不住笑,“快些去吃飯睡覺,明日小寒,越發的冷了晚上要仔細些?!?/br> 紀川點頭,頓了許久又悶聲問道:“督主,你明天可以帶我進宮嗎?” 第16章 十五 “好?!?/br> 燭火蓽撥炸開了油花,紀川看著陸長恭一時竟反應不過來,他說好,直截了當的說好,答應的那么利落,“督主……”紀川以為他會不答應…… 陸長恭疲倦的嘆了口氣,“若是我不答應你,你會去找舒曼殊帶你進宮吧……” 紀川沒講話,卻是默認了。 他苦笑,“我該很清楚了,你決定的,誰都阻止不了,從來都不肯聽話怎么罰都沒有用……只好由我讓步了?!?/br> 紀川抿著嘴,撩袍跪下道:“督主,我保證除了這件事,以后什么都聽你的!” 陸長恭扶她起來,沒奈何的笑道:“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要執意進宮嗎?” 頓時緘口以默,紀川一臉的為難。 早便料到她會如此,陸長恭吐出一口氣笑,“好了,你那句話就當我沒聽見,快去睡覺吧?!?/br> 紀川悶悶的應了一聲,又道:“除了這兩件!真的什么都行!” “是嗎?”陸長恭打趣的看她,“那你搬回你房里睡吧,傷都好全了,再賴在這里也不成個樣子?!?/br> 她登時又沉默,為難到愁腸百結,想了半天突然捂著胳膊道:“我胳膊還疼……疼的厲害……”哼哼唧唧的滾到屋內的軟榻上,翻身躺下,蒙了頭就睡。 陸長恭苦笑,起身吹滅了燭火。 小寒節令,窗外的臘梅披了薄薄的一層白霜。 紀川一早便醒了,偷偷摸摸的溜到西院后的墻根下,挖了半天,將一疊藍布包裹的東西塞在懷里。 回去時,陸長恭正好換上赤紅的蟒袍,將紀川的重黑曳撒遞給她,“穿上它?!?/br> 紀川接過,穿的手忙腳亂,陸長恭只好上前幫她一件件穿好,笑道:“這天下除了圣上和太后,讓我侍候穿衣的,也只有你了?!?/br> 他細白的手指靈巧翻動,將一層層的衣飾穿的妥帖,紀川看的驚嘆,“督主,你居然什么都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