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江羨年伸手接住藥膏,不解地看著季柏岑。 季柏岑把臉往旁邊一偏,聲調提高了幾分: “看什么看?” “以后你身上只有我能留下痕跡?!?/br> 雖然已經做好了跟季柏岑上床的心理準備,但可能資歷不到位,也可能半遮半露的語言才更讓人沒法防備,只是聽他說了這么一句,江羨年臉就不可控制地燒了起來。 好在季柏岑大概只是無心之言,說完之后長腿一邁,先一步走了出去。 江羨年低頭應下,幾步跟上季柏岑,手里攥著藥膏,無聲平復呼吸。 因為匆匆走路,錯過了季柏岑后知后覺發紅的耳尖。 “手機24小時開機?!?/br> “課表發我,除上課時間,回復我的消息不能超過2分鐘?!?/br> 路上又補充幾句,季柏岑把江羨年放到學校南門。 等到季柏岑的車走遠,江羨年去了公交車站,他要回酒店收拾自己的東西。 提前幾天跟老板說了辭職的事,加上只是個兼職,手續辦得很順利,人事部門會在下月初一打款到他的銀行卡。 處理好這些,江羨年去了自己的小隔間。 位于背陰面的隔間采光不好,只有早上的時候,會有斜對面大廈的光斑二次折射進來。 狹小.逼仄的空間,一切都整理得井然有序,被子疊成有棱有角的“四方豆腐塊”,比較大件的衣服用粘鉤掛在墻上。 推開門,一股洗衣液混雜著夜風的清新味道撲面而來。 日頭西移,里面呈現出近乎傍晚的昏暗,江羨年按開門邊的燈。 他的東西很少,一個24寸的行李箱就裝完了。 江羨年拎著行李走到樓下,酒店里的保安李叔幾人抽空過來送他。 帶著種種像是對自家孩子出遠門前的叮囑,江羨年走出酒店。 在他身后,留著小胡子的主廚左右看了下,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同其他人道:“你們覺不覺得,羨年這孩子,好像缺了點活人氣?” “啥玩意啊,個大老爺們背后嚼舌根?!?/br> 接話的是個豪爽的東北女人,很喜歡江羨年這種安靜不生事的小孩,一聽有人掰扯他,當場拉下臉來:“他不就是話少了點,不愛鬧騰,怎么就沒有活人氣了?羨年看起來和人不親近,但上次我腰疼,還要抬著一堆東西上樓,他二話不說都給我扛上去了?!?/br> “要是我家那混小子有羨年一半乖,我早燒高香了?!?/br> 男人皺皺眉,咂摸著下巴:“哎,你別急啊,我不是這個意思?!?/br> “羨年是乖,可是也太乖了?!?/br> “給我的感覺好像他不是個有血有rou有感情的人,而是個,是個,機器人佳?!?/br> “到點干活,到點吃飯,到點上課?!?/br> “沒有喜好,沒有厭惡?!?/br> “別的方面我們不了解,就拿‘吃’來說吧,跟他一起吃了一年多的飯,你們知道他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嗎?” “沒有對吧?!” “雖然不挑食是個好習慣,可他給什么吃什么,連胡蘿卜絲和姜片都能毫無反應地咽下去?!?/br> “就好像什么都能接受,又好像什么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正趕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內依舊擁擠,站了大半個小時,江羨年等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在座位上坐下,江羨年拉下口罩,呼吸著從窗外擠進來的新鮮空氣。 手機震動一下,彈出一條未讀消息: 【季柏岑:把東西收拾好,過幾天搬到我那里】 【江羨年:好】 收起手機的同時,車在沛川電影學院站停下。 江羨年循著記憶里的路線,找到他的宿舍樓。 “草,補刀啊?!?/br> “爸爸救我!” “跑什么跑,給他個一技能……” 317的宿舍門沒關,里面傳來音色不同的男聲。 從門口留下的縫隙中可以清楚看到三個穿著拖鞋的男生,圍著張正對門口的桌子湊在一塊開黑。 江羨年推開門進去,不想門栓生銹嚴重,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巨大的“吱嘎”聲響。 打游戲的幾個人被這聲音打斷,下意識抬頭看,看清是江羨年推著行李箱站在門邊后,又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收回到手機上,繼續游戲。 全然把江羨年當成空氣,看不見也不想理會。 江羨年面無波動,越過幾人往里走去。 沛川電影學院作為國內一流綜合性大學,建校近百年,主校區住宿條件雖然老舊,但空間很大。江羨年宿舍是五人寢,每個人都是上床下桌,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陽臺,門口右手邊有個小門,是專門來放衣服和雜物的房間,拉開門進去,五個大的立式衣柜映入眼簾。 走到貼著自己名字的柜子前,江羨年打開行李箱,把棉服和教材課本放進去,又從中取出替換的床上用品,找到自己的床鋪換好鋪平。 冬天的夜本就漫長,做完這些,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矗立的路燈在暗夜中發出暖黃的光。 6點整,宿舍樓門禁時間是11點,還有5個小時。 拿上筆記本和筆,江羨年去了圖書館。 他習慣了不吃晚飯,路過地下一層的便利店,本想直接上去,腦中浮現出季柏岑的話,江羨年腳步頓住,進去買了一個溫熱飯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