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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蘇櫻?”心蘭大吃了一驚。 女子看了她一眼, 低下頭去似乎并不想承認。 早在龜山決斗前, 魏無牙石觀音先后死去, 蘇櫻本也要被移花宮人處死, 是小魚兒求情威脅說她好歹救了他一命,移花宮若傷她,他就咬舌自盡不決斗了。 當時邀月宮主憤然卻苦于還受困山洞, 又不能真的打死小魚兒。憐星宮主便做主,放她下山去了。據說同行的還有早年為其叛出無牙門的一個叫魏麻衣的漢子,聽到消息冒險回歸處處保護于她……莫非他們已成親, 并有了孩子? ——可后來失蹤的曲無容為什么會出現在此地?又為什么要抓蘇櫻威脅六分半堂的人呢? “一個大肚婆而已, 你叫我們看什么?!” 逆賊們被唬住了片刻,此時卻哄笑起來。 蘇櫻咬著唇,紅了面靨, 指尖卻在暗處捏緊。 曲無容的劍架到了對方白皙的脖頸上:“他們沒見過你, 你還不快自證身份, 否則……”她沒有說下去, 眼神卻愈加危險。 “各位壯士且聽我一言……”蘇櫻眼波流轉, 卻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令牌,掛在指上向著周圍展示,紅著眼戚戚道:“我乃南王世子側妃, 這是世子予我護身的令牌?!?/br> “各位若不信……我再走近些,給大哥們瞧一瞧?!痹谇鸁o容冷冷的注視下,少婦艱難地下了馬車,提裙向著為首的逆賊而去。 心蘭覺得此時情境當真有點莫名其妙:曲無容不知為何突然現身幫自己,蘇櫻居然進了皇族后宅,原來六分半堂這些教眾鬧事,背后竟是南王世子意圖謀反! “夠了,把令牌扔過去就行了?!?/br> 只差幾步遠的時候,曲無容突然喝止。 只差那么一點點距離……蘇櫻暗恨,卻不得不將令牌扔了過去。她曉得曲無容說到做到,若不從,恐怕今日真要一尸兩命。 “認清了就退開,讓我們走!”曲無容淺淡的純色掩在面紗之下,聲音淡漠中夾雜一絲沙啞:“否則你們世子的愛妾與肚中麟兒若有什么閃失,你們擔待得起么?!” 逆賊們面面相覷,一時拿不準到底該怎么辦。 ——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心慌意亂。 蘇櫻慢吞吞地走回馬車,她走得很慢很慢。 余光瞥見紫衣少女尚在怔愣,心中微動,忽然捂著肚子朝著對方的方向呼痛:“嘶……好痛,我的孩子……jiejie、jiejie救我!” 她這么說著,腳步卻急匆匆沖了過去,又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 心蘭眉頭一蹙,立即上前扶住了對方。 另一只手卻扼住了她夾著銀針的手腕,微笑輕語:“人總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啊?!?/br> 淬了毒的銀針掉在地上。 蘇櫻蒼白著臉,仿佛被嚇到了似的,眼眸中霧蒙蒙的:“我不是要害你,咱們可是認過姐妹的呀!那女子挾持我,我只是心里害怕……不得不防?!?/br> “有意無意,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毙奶m拉著她上了馬車復又坐下,打消了曲無容想要砍她一道傷痕做警示的意圖。 鐵姑娘自己也坐到了馭位,與曲無容一道駕車前行,語聲漸漸泛冷:“再聰明,也莫把別人都當做是傻子……須知有些人并非是傻,不過是心善,不愿把人想得太壞罷了?!?/br> 六分半堂一眾人默默讓開了道路。 他們本來還在后臺跟著伺機而動,但馬車并沒有徑直朝著金風細雨樓而去,而是拐了個彎向東而行,很快他們就停了追阻的腳步。 越過長街,是很大的一片空地,既沒有敵人,也沒有正經的官兵,只有零散的平民百姓想要尋求就近的庇護……馬車繼續走,停在了內城河邊。 曲無容率先跳下了馬車,心蘭緊隨其后。 見她們一言不發,車內托著肚子的少婦期期艾艾道:“我并不曾害過你啊……當初你我結拜姐妹,你說你要找小魚兒,我還給你指了路?!?/br> “你真想跟我辯一辯?”心蘭覺得對方矢口狡賴的模樣很好笑,張了張嘴,又覺得無趣:“罷了,你確實是沒有害成我和我在乎的人,且也幫過小魚兒……你放心,我沒有要跟你翻舊賬的打算?!?/br> 少女轉過頭,朝曲無容笑了笑,撫掌道:“今次謝過姑娘了,若來日你有麻煩,盡管來找我?!?/br> 一身白紗的少女靜靜看著她,緩緩道:“我曾欠你一條命,今天不過是還你這個人情,你不必放在心上?!?/br> 心蘭有些訝異,回憶片刻:“你是說……喂你丹藥療傷?那丹藥甚至不是我的,更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br> 曲無容動了動唇,卻沒有解釋。 沉默片刻,卻指著蘇櫻道:“你既然認識這個人,我再將她偷偷送回南王府?” 心蘭猶豫了片刻,望著少婦那凸起的肚子,嘆道:“還得麻煩你,小心把她送回去吧……畢竟是兩條命?!蓖忸^兵荒馬亂,一個只會用毒、丁點武功都沒有的孕婦確實不大安全。 蘇櫻面色愈加蒼白,但知道她們此刻不會再傷害自己,微微放下了心,聲音也硬氣了些:“我不要回去,王府也正亂得很?!?/br> 心蘭扶額:“總得有人照顧你吧,難道你還指望我們兩個不成?再不然……之前你身邊不是還有個叫魏麻衣的?他在京城么?” 蘇櫻神色一緊,動容道:“你怎么知道魏麻衣?難道是……是小魚兒告訴你的?!他還說起過我?”少婦咬著唇,話語里難掩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