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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撇過了頭去。 如云的烏發中露出泛紅的小巧耳朵,仿佛是任由他怎么做,她不看便只裝作不曉得了。 白衣公子屏氣凝神,輕輕握著那只穿著精致繡鞋的左足,小心地脫去了鞋襪……因著既怕她疼痛,也擔心自己唐突惹佳人羞惱,修長的手指盡量不觸碰到女兒家細嫩的肌膚,只想隔空端詳。 只是等那瑩白的腳踝真的握在掌心,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手心出了汗……只覺得滑膩無比,不用力當真是捉不牢的。 他聽見閉著眼睛的少女輕輕抽了抽氣,好像是被自己的力道弄疼了似的,顫著身好不可憐。 “好……好了沒有?公子,我是不是不能走路了呀?”女孩子水眸輕垂,瞇著杏眼兒朝他怯生生地問。 花無缺身上并沒有帶什么藥膏,便運功為她輕輕散了瘀,溫聲道:“姑娘莫怕,你方才是不是跌了一跤?沒有崴,只是有些青紫?!?/br> 他這么說著,又重新給她套上了鞋襪。 少女非常自然地享受著白衣公子的侍奉,好似沒有察覺有什么不對的,一切皆是自然而然的。 她可憐兮兮地眨了眨眼睛,于是淚珠又滲了三兩滴出來,掛在嬌美的小臉上:“可是我好疼呀,我真的站不住……”話尾語音上翹,倒有那么點兒撒嬌的意味。 無缺公子思忖著:像這樣可憐可愛的人兒,合該是千嬌萬寵地養著的。受不得這么點疼也并不奇怪,若能直接替她受了才好呢。 他黑如點漆的眸子極克制地掠過少女水汽氤氳的杏眸,斟酌著提議:“附近有個城鎮,我……抱姑娘去醫館,可好?”其實她現在本就正靠著他,并沒有推開拒絕。 這便是默許了。 密林中并不適合使輕功,他決定先帶她走出去。 雪腮沁粉的少女環著他的脖子被打橫抱起,眸光瀲滟,軟軟地靠在無缺公子的胸膛,卻撅著嘴問道:“你是不是對每個姑娘都那么好呀?” 花無缺有些左右為難:他不好說不是,說了豈不是明晃晃地表明自己的別有用心?若說是,潛意識也覺得少女聽著不會高興。 所以他薄唇輕啟,默默道:“在下也不知道?!?/br> 女孩子沉靜了許久,久到花無缺以為她是不想搭理自己了,卻忽而說了足以令人瞠目結舌的話出來:“你預備什么時候娶我呀?” 本是穩穩抱著她的白衣公子微有踉蹌,漲紅了臉看向懷中人:“姑娘你、你方才說什么?!” 少女睜著無辜的水潤杏眸,朱唇開合,輕輕道:“你既摸了我的腳,又抱了我,我自然是要嫁給你的呀!”語氣極是理所當然。 花無缺手上緊了緊,被她無辜而微帶委屈的神色震得支支吾吾半響說不出話來,低眸看向懷中人,似在確認她是否在說玩笑話。 少女保持著微仰首的姿態,脆弱又乖順地靠在他懷里,露出一截雪白脖頸,粉肌暈紅,恰似春風拂柳芍藥沾露,嬌美明艷不可方物。 他又是驚異又是緊張,只得苦笑道:“姑娘莫要頑笑了,這種事……”他想一口回絕,卻打心眼里不情愿。 頓了頓,溫聲道:“在下只是舉手之勞,并不會損了姑娘清譽的?!?/br> 心蘭撇了撇嘴,想著雖則花無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但關鍵時刻決定還是要硬氣一些。 于是伸出兩根手指,扯著他雪白的衣襟,杏眸圓圓地瞪著對方:“你是不是嫌棄我,覺得我哪里不好,所以不想娶我?!” 鐵姑娘以為自己此刻的神情,當是兇巴巴的像在逼婚一般,然在花公子眼里卻是小貓撓爪子似的色厲內荏……或許他下一刻若點頭,她便能抽抽噎噎地哭出聲來。 他當然是不舍得她哭的。 只是若輕許了鴛盟,也擔心誤了人家。 花公子于是很好脾氣地同少女解釋,眉眼溫和:“姑娘,我們今日才相識,你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或許我是個很壞的人,或許我已有妻室,或許……” 然而少女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哼哼唧唧道:“不過就是始亂終棄不想對我負責罷了,做甚么要說那么多大道理?”她一邊咬著唇,一邊在他懷里鬧騰,要他把自己放下來。 待花無缺輕輕將她放了下來,她單腿金雞獨立了一刻就要倒下去,攙著他的手臂才站穩,又被他扶著重新找了棵樹坐下。 在白衣公子柔和的注視下,女孩子剛一坐定就掙開了他的手,側過身憤憤道:“不要你管了,你走好啦!” ——這性子轉換委實是有些跳脫,不過沉迷演繹自定人設的鐵姑娘好似并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白衣公子低眉垂眼,溫聲道:“鐵姑娘,你即便生我的氣,也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彼斎徊荒茏?,不能留下她一個人待在這里,可她鬧了脾氣,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哄。 心蘭險些蹦起來,瞪圓了眼睛瞅著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姓鐵?花無缺,你在逗我玩兒呢?!” 白衣公子陷入片刻的錯愕,眉心微蹙:“我、我也不知道……難道不是姑娘自己說的?”他看著她,恍惚間便知道她叫鐵心蘭,便知鐵心蘭是自己的心上人。 女孩子輕輕地哼了一聲,不肯再搭理他了,她曉得定然是移花宮那顆所謂的靈丹作祟……讓他誰也沒忘,偏偏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