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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宮少主自小便是錦衣玉食,從不曾做過這些服侍人的活計。但放在自己心愛的姑娘身上,卻好似無師自通一般,且半點也不嫌繁瑣。 另一頭,換回了最喜愛的紅裳后,蕭咪咪捧著兩套干凈衣裳裊裊娜娜地走進來。 尚未說話,只見那漆發玉面的白衣少年郎坐在榻邊癡癡守著,神色溫柔,含著笑意的雙眸一眨也不眨。 ——自己大約是要來惹人嫌的。 蕭咪咪暗自琢磨道。 隨即面上卻笑得愈加千嬌百媚,壓低了聲音道:“公子,我拿了兩身干凈的新衣來,您可要換上?” 花無缺頭都沒回,聲音既冷且輕:“放著吧,你可以出去了?!?/br> 他知道這女子必要的時候很會做人,也不怕她對他二人不利,但他已決意寸步不離鐵姑娘。 蕭咪咪走近了一步,只見床上“昏倒”的少女神情安詳,縱有兩分憔悴,卻不損容色,反而更惹人疼惜。 她稍稍低了聲,不死心地勸道:“花公子武藝登峰造極,自然不畏寒。但鐵姑娘身嬌體弱的,又穿著濕衣服吹了許久的冷風……還是換一換為好?!?/br> “我知道,公子是想著男女有別,自己不方便為meimei換衣服。但我身為女子,卻可以代勞的……”女人唇邊漾出一抹柔而無害的笑。 白衣公子薄唇微動,似是內心天人交戰。 半響,在蕭咪咪等得逐漸失去耐心的眼神中,無缺公子方矜持地開了尊口: “——不勞費心了……在下卻沒有什么不便的?!?/br> 蕭咪咪只得悻悻然離開。 踏出門時瞥見鬼鬼祟祟盯著此處看的江玉郎,冷冷一笑,三兩步飛快地過去,狠狠賞了他一巴掌。 江玉郎簡直不敢置信:到此時此刻,這毒婦居然還膽敢欺壓自己! 他梗著脖子欲要還手,卻也知道自己遠不是她的對手。想找那移花宮少主告狀,又恐對方滿心只記掛相好的,根本不會管自己……這口氣是暫且只能憋著了。 蕭咪咪瞇著眼睛看著他面色幾經變幻,最終卻恢復了從前伏低做小的懦弱蠢樣。 不屑地嗤笑一聲,又踹了他一腳,怒斥道:“還不滾去做飯!” 江玉郎紅著眼睛唯唯諾諾地應下了。 …… 臥房里一片靜謐。 只有木炭在火中灼燒發出的噼啪聲響,還有唯二的兩個人的呼吸聲:一個輕淺綿長,柔和得顯然正好眠;與之相比,另一個就顯得有些粗重和不規律了。 白衣公子伸手探向床上昏睡著的少女的額頭。 不知是他掌心潮濕微熱,還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抑或是確有其事……只覺得女孩子額頭發燙,倒似真有染了傷寒的初步跡象。 “鐵、鐵姑娘?”原是不忍心吵醒她的,現下卻只能試探著溫聲喚道:“鐵姑娘,醒一醒……換了衣服再睡吧?!?/br> 可是他的姑娘不理他。 “噓……睡~覺呀!”她不高興地嘟囔著,嬌里嬌氣的。不但秀氣的眉毛蹙了起來,還輕輕扭過頭去了。 要不是他給她蓋的被子足夠嚴實,講不定還要翻個身踢開呢……畢竟她一只玉足已經伸到了被子外面。 大概是覺得半濕不干的繡襪套在腳上很不舒服,所以潛意識里磨蹭著總想甩掉它。 此時衣裙基本已干了七八成,鞋襪才是最不易弄干的存在。 花無缺起身,從那套屬于女子的衣物里翻揀出了一雙雪白羅襪,又默默坐回了床榻邊上。 翩翩少年郎眼底翻涌著重重情緒,溫潤的語氣極力鎮定如常。 就是聲音太小,簡直輕如蚊吶:“鐵姑娘……你要是不樂意,最好還是自己來……” 等了又等,也不見佳人給個回應。 移花宮少主半邊臉都紅透了,他在心中暗道:事急從權,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迫于無奈也不能算唐突……等等等等,給自己好好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好似也沒什么用。 于是又神思天外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都說少女的腳是不能輕易給男子看的……從前翻閱過一本游記,記載著十萬大山中有一部族。族中適齡的姑娘若被外男不慎踩到了腳,那姑娘便要嫁給他,那男子便是不想娶,也是不行。 “我們雖應當都屬漢人子女……鐵姑娘若是醒來,我也當如實告訴她……便是要打要罵決無二話?!卑滓鹿影蛋迪露藳Q心。 只是握著姑娘家纖細腳踝的手顫顫巍巍,倒比年少練劍時所握的、那重達十幾斤的鐵劍劍柄,還要來得艱難。 他非常君子地側過頭,沒去看心上人的白皙玉足。 但那掌中裹著細膩如羊脂白玉的冰肌雪膚,一不留神就要滑出手去,還得小心地握著才好,心下自然躁動不安…… 摸索著為她脫下了半濕繡襪,再慢吞吞套了新的換上。 左腳雖放進了錦被里,還有右腳呢。 約摸是驚覺自己氣喘微微在這樣寂靜的環境里顯得太大聲,更添幾分難言的曖昧氛圍。 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喉結滾動,干脆屏住呼吸。如他這樣內功深厚,幾息功夫不成問題,只想一鼓作氣飛快地換完便罷…… “嘶——”卻聽緊閉雙目的少女小小地抽了口涼氣,好似是被他不慎捏痛了。 白衣公子再顧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慌忙低頭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