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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好公民段浮微微挑挑眉,雙臂環胸朝宋保國揚了揚下巴,不認同地糾正他的說法。 宋保國頓時閉嘴,他要是把段浮扯出來,非但這小滑頭可以全身而退,他自己反而卻會罪加一等。 想到這里,他恨恨地瞪了段浮一眼,心中默默記下這筆賬。 段浮是故意要暴露自己的臉,讓宋保國認出他來。 在北城的時候,兩人時常有生意上的往來,也大概知道對方的長相模樣,但從來沒有正式見過面,更何況代表沃家行事的段浮,多年來在這些走私生意場里尤為出名,在他手中是別想多賺一分錢,甚至反倒被他吃得死死的,討不到半分好處,卻又不得不依賴他的資源。 段浮知道宋保國進了看守所后,肯定要想辦法裝出重病不治的樣子來進行取保候審,屆時他就會將消息不惜一切代價地傳給翁林,等到翁林解救宋保國時,肯定要專程來報復他沃家。 宋保國進過監獄,累犯無法緩刑,更何況他還是個毒販,想要把他的上線拽出來,只能靠入獄的宋保國當個誘餌,讓翁林主動來弄沃家,段浮才方便下手,給自家兄長一個立大功的機遇。 他的小腦瓜滴溜溜地轉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從后面朝他默不作聲地湊近。 溫熱的呼吸自頸側傳來,嚇得段浮倒吸口涼氣,蹭地一下就想要跳開,沒想到被人鉗著腰一把扯到了反方向,悶頭砸進堅實的懷中。 “我一分鐘看不到你,你就能給我蹽出這么遠是不是?嗯?” 不知道沃野掐到了什么地方,段浮臉色倏地一變,連口罩都遮不住的薄紅瞬間浮上他白得反光的皮膚。 “……這,這不是在醫院呢……”見情況不對,段浮也硬氣不起來了,連忙擠出幾分笑意討好正處在發怒邊緣的炸毛狗崽子,“再說我也不算亂跑……呼吸呼吸新鮮空氣而已……” 沃野噘起嘴,怒意橫生地呵斥道: “你放————” 段浮涼涼地瞅他一眼,沃野好不容易生出的底氣頓時土崩瓦解,他急忙咽下那個“屁”,諂媚地笑笑,“……放心,老婆啥時候回去,我就啥時候抱老婆回去,來,親一個?!?/br> 段?。骸啊?/br> 警察同志:“……” 宋保國:“……” 這邊“嘮得”熱火朝天,那頭兒的薄慎容屬實是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他真該剛一到了北城,就立刻馬不停蹄地找他爸媽,借助他們的力量東山再起后,去報復原嘉逸也不遲,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性命被牢牢地掌控在警方的手中。 薄慎容不禁感到有點絕望,不過他相信琴萊還是會想方設法地將他弄出來,到那時他一定不會再傻了。 幾輛特警支隊的警車閃著紅藍大燈疾馳進三院的大門,隔得老遠,祁胤就看到了被鉗制住的薄慎容,他脫掉制服,從警車上跳了下來,皺著眉大步走到被兩名特警接手的薄慎容身前,抬腿當胸一腳,將滿身內傷的薄慎容當場卷進花壇。 “唔……啊呃……啊————” 薄慎容疼得不住低吼起來,他的眼睛被薄慎言防衛反擊的時候大力戳在桌角,右眼|角|膜脫落,玻璃體損傷嚴重,此時遭受任何一點攻擊,都會變成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要抬手碰碰自己的眼睛,可是卻被特警壓著動彈不得,只得嘶吼著緩解自己的疼痛。 矮叢里的梔子花被他砸出了個不小的坑,花香瞬時四溢,似是在抗爭它們被薄慎容這樣的骯臟東西觸碰到,于是便拿出自己最有攻擊性的濃烈香氣,以此來熏得他頭疼惡心。 祁胤接過制服穿回身上,低頭整理袖口,云淡風輕地朝著特警揚揚下巴,“帶走?!?/br> 警燈呼嘯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主干路的盡頭。 沃野摟著段浮看完了熱鬧,俯身將他一把扛在肩上,不顧段浮的掙扎,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大步往樓里走。 “老實點!他媽的,你現在膽子不小了,還敢隨便拔針……” 段浮捂住自己手背上的淤青,心虛地扶著沃野厚實的肩膀笑瞇瞇道,“……一點兒都不疼?!?/br> 沃野斜了他一眼,搶過他的手背仔細瞧了瞧。 那長年累月都白得像歐洲人一樣的皮膚顏色上掛著一大片滲人的烏青,情急之下拔掉的針估計是挺不忿,從而故意懲罰段浮,讓針尖呈反方向的姿勢撅出來,硬生生掀起一塊皮rou。 “不疼個雞毛,你掉根頭發我他媽都舍不得?!?/br> 沃野松開他的手,繼續扛他往里走。 “喲,那少爺以前打我的時候也沒看到您下手有多留情啊……唔?!?/br> 不知道沃野做了什么,段浮被強行阻斷了口中還未說完的話,老老實實趴伏在他肩上不敢再吭聲。 他們沉默地守在薄慎言的手術室門口,在病房里那個擁有著滿眼期待和絕望并行的矛盾情緒的男人眼前,將脫離危險的薄慎言送進重癥監護室中。 * * * * * 天氣越來越熱了。 初夏的和風似乎不甘心被隔在玻璃窗的外層,送來兩只通體漆黑的蝴蝶趴在窗前誘惑屋中人打開窗戶,以此來迎接微濃的暖意。 那兩只玉斑鳳蝶都是雄的,后翅上有著修長的尾突,只有翅膀上帶著兩塊白斑,它們躲藏在角落里微微振翅,拍落細不可見的鱗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