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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只剩他自己了。 銀灰色的箱子,上面是一個密碼鎖。 漆面早已被原嘉逸反復擦過了無數次,流光锃亮,但每次碰到,他都會像是第一次擦拭一樣仔細。 原淼沒有告訴過他,箱子的密碼是什么,估計是認為原嘉逸一定能猜到。 原嘉逸撥弄了一下那把鎖,試了試原淼的生日。 無果。 他手指輕顫了一下,思慮著自己的生日。 還是沒能解開。 原嘉逸坐在地上,抱著箱子望向窗外的藍天,悵惘地嘆了口氣。 他忽然想起了一串數字,很有可能是密碼的數字,但他不敢也不想去嘗試。 這幾天哭得通紅的眼睛持續發著脹,原嘉逸抬起冰涼的手背,貼在眼皮上降溫。 良久,他才仿佛下了決心似地,松開蜷緊的手指,抿著嘴唇將轉輪依次滾動成心里想的那串數字。 小鎖咔噠一聲開了。 原嘉逸的眼淚爭先恐后地掉在金屬箱子上,他曲起胳膊趴在茶幾上抽泣。 “笨蛋……” mama是笨蛋。 她是有多愛盛江河,才愿意這樣折磨自己? 這個小箱子里裝滿了她對這個世界無論好壞的全部印象,無數次的開開合合,她就這樣忍受著愛而不得的揪心,一次次輸入著心愛之人的生日。 原嘉逸無意識地攥了一下左手,刺骨的疼痛將他拉回現實。 他蹭了一把眼淚,低頭拿出里面一沓泛黃的信紙。 看著那些幾乎能透過表層看到里面沾染著原淼絕望淚水的信紙,原嘉逸突然有點不敢打開。 可對原淼的思念太濃,讓原嘉逸的手不受大腦的控制和阻攔,抽出其中一封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垂眸看去。 原淼的手很巧,能把一整張信紙直接疊成一個信封,最后留下一個小尖尖折成鉤子,扣進紙縫里使它們不會輕易張開。 【今天是嘉嘉第一天上幼兒園,送他去上學的路上,他問我自己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害怕,會不會想他。當然會,但是我卻故意氣他,說我會在他上學的時候,吃光他心愛的奶糖和烏梅,然后嘉嘉說,“mama喜歡就都吃掉,等我長大了,還要給mama買很多很多好吃的?!蔽铱烧媸菂柡?,生了個小天使?!吭我莶洳溲蹨I笑了一聲,低頭親親紙上的字跡,陳舊的油墨味和紙張被積壓多年的氣息混入呼吸,嗆得他咳嗽一聲,又落下淚來。 他翻了翻摞得整整齊齊的信紙,發現在每張紙的右下角都被寫上了著不太明顯的時間標記。 捋清了時間線,原嘉逸從最新的一封信,一張張地倒著翻看了起來。 那時候的原淼也和他現在差不多年紀,甚至比他還要小上兩歲。 她沒有讀完大學就給盛江河生了孩子,寫信時候的稚嫩顯而易見,隱約還帶著被盛江河寵愛時的驕縱恣意。 【今天下雨,嘉嘉很不聽話,穿著雨靴在外面踩水不肯回家,不但把自己弄得感冒,而且還弄臟了我剛拖干凈的地板,我第一次掐了他的屁股?!吭我輿]忍住笑了起來,原淼寫信時落的重點都非常奇怪,感冒的程度明明比弄臟地板要更嚴重一些,竟被她寫得這么別扭。 每看完一封,原嘉逸都會認真地按照原本的折痕,將信紙細致地折疊成原狀,可受到手上傷口的限制,卻不慎撕破了手中正疊著的邊角。 他心疼地碰碰碎裂的地方,惋惜地皺著眉。 突然,他的視線凝固在一份被折起來也仍舊能看見內里蓋著紅章的醫院報告上。 薄慎言站在段浮病房門外的窗邊,聽著沃澤在他旁邊罵罵咧咧地闡述情況。 “我已經請總局的經偵大隊在查那個老東西了,非法吸收公共存款,非法拘禁,違背當事人……” 沃澤手插在口袋里,彈彈煙盒抽出一根抿在嘴唇上,剛要掏打火機,就被一只手從身后將煙奪下來,順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別抽煙,他會難受?!?/br> 沃野的年紀看起來還在上大學,結結實實的修長胳膊腿兒像是專程為了打籃球才長成的這副模樣,可冷著一雙漂亮眼睛管制自家哥哥的成熟樣子卻不比屋里躺著的段浮稚嫩半分。 “嘶——你這小畜生……” 自覺丟面兒的沃隊正想踹他,被薄慎言打斷。 “醫院?!?/br> 沃澤這才點點頭,但還是轉身就一巴掌拍在沃野后腦勺上,“小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他給我惹了多大禍?” 薄慎言知道他說的是段浮因為救原嘉逸而開槍殺人的事。 “那幾個人本來也該死,我要是在場,比他開槍還快?!蔽忠拔嬷X袋不服氣。 “嘖,你他媽的——” 沃澤揚手又要打他,薄慎言急忙攔住,對沃野道,“小野,你進屋照顧段總吧?!?/br> 對薄慎言一向很尊敬的沃野點點頭,跟他說了聲再見,走回段浮的病房。 薄慎言靠在墻上,耐心地聽完沃澤后續的交待,轉動著指間的戒指默默考量。 沃澤接到電話回了警局,薄慎言也踱回到原嘉逸的病房門口,卻聽見里面傳來痛苦的低泣聲。 他忙推開門,視線從空無一人的床上追逐到沙發邊。 薄慎言大步從門口奔過來,奪過原嘉逸手中讓他崩潰大哭的東西低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