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時針指向十二點的位置,饒是薄慎言也困得不行,彎腰拎起趴下的后頸rou,直接拋到了原嘉逸懷中,抱起自己亂點鴛鴦譜的布偶貓,快步上了樓。 窗外下起了大雨,冷冷涼涼拍在院落地面上的聲音,叫原嘉逸不由自主地卷緊了被子。 天陰得厲害,恐怕一整天都不會恢復晴朗。 還沒等到鬧鐘響起,原嘉逸就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輾轉了良久。 他向來覺得所有閑著的時光都是罪過,畢竟活著還是應該要爭分奪秒。 冒著香氣的營養軟膏被擠在幼犬狗糧里攪拌均勻,原嘉逸滿足地蹲在一邊,看著趴下吃得滿臉碎渣。 解決好了狗的飯,也該解決一下自己的了。 他洗漱完畢,輕手躡腳地溜進廚房,把昨晚的剩菜剩飯匆匆加熱,連凳子都沒坐,直接站在中島邊上把飯菜一掃而光。 想起前日薄慎言說過的聲響吵人,原嘉逸便不敢現在洗碗,只能放在碗池中等到晚上回來再洗。 今天醫院沒有排手術,只需要早上跟著段老師查房,其余時間待在辦公室里老老實實地寫論文就行了。 原嘉逸為這罕見的輕松日常默默攥緊拳頭,語氣里都帶著欣喜,“下班去買衣服?!?/br> 他背起書包走到門口,手腕剛壓到了門把上,就聽見薄慎言的聲音。 “……你能幫我看看牙嗎?” 聞聲,原嘉逸幾乎是瞬間就心虛地摘掉了臉上的眼鏡,回過頭去。 這是……被馬蜂叮了臉的小黃狗? 他看了眼時間發現還來得及,急忙放下書包走過去,站在樓梯拐角處為難地仰頭看著薄慎言腫起來的臉。 “薄先生,站在這里我有點看不清楚?!?/br> “上來?!?/br> 薄慎言擺擺手,示意他上樓。 “薄先生,您這是長智齒了?!痹我葺p觸了一下他的額頭,感覺有點發燙。 又下樓從書包里掏出自己的體溫計,用酒精棉擼了一把,然后伸進薄慎言的衣服里,插到他的腋下,“會有點涼,不過等等就好了?!?/br> 屋檐上還在零零落落地滴著雨滴。 臥室里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體溫計的時間。 原嘉逸抱著肩膀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彎腰捂住薄慎言的眼睛。 “來,啊——我看看有沒有發炎?!?/br> “……”被捂著眼睛,薄慎言什么都看不見,感覺兩人此時的姿勢極為羞恥,但身前的人看起來卻沒有他這么別扭,反而好像回到了主場一樣從容自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張開嘴巴。 “啊——” “很好,閉上吧?!?/br> 他從來都沒有這么丟臉過。 薄慎言的眼皮都在發燙,嗓子里干得厲害,也疼得厲害。 他從來沒有受過什么苦,此時卻被一顆智齒折磨得滿頭汗水,不免有點煩躁。 “來,薄先生喝點水,”原嘉逸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抱枕,端著杯水半蹲在薄慎言床前,抬手遞到他嘴邊,“一小口,剛燒的水,會有點熱?!?/br> 渴得厲害了,自然也什么話都聽不進去,薄慎言搶過杯子一飲而盡,被燙得直吐舌頭。 不但不反思自己的沖動,反倒慍怒地瞪了原嘉逸一眼。 原嘉逸好脾氣地接過水杯,抽張紙巾給他擦臉上的水漬,“我去給您找點藥,現在在發炎,如果出現牙齦炎的話,就不能拔牙了,否則可能會感染?!?/br> 三分鐘后。 薄慎言對著一把沒有糖衣的藥片垮下了臉。 他反扣手腕,一臉期盼,“能不能不吃,我感覺現在也不怎么疼了?!?/br> “吃了吧薄先生?!?/br> 原嘉逸皺眉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溫聲說道。 他說話總是和和氣氣的,可是卻總帶著一絲叫人無法拒絕的發號施令感。 薄慎言認命地閉上眼睛,一把吞進了手中的藥片,狂喝兩大杯水,苦不堪言地靠在枕上嘆氣。 半顆黑溜溜的烏梅遞到眼前。 “酸酸甜甜的,嘴巴就不會苦了?!?/br> 青年眼下有微青的黑眼圈,瑩白的臉上粘好了新換的紗布,白色衛衣的左袖邊盡是水漬,晚秋的天氣冷,盡管屋中有暖氣,可濕噠噠地貼在皮膚上肯定也不好受。 薄慎言接過那顆烏梅,猶豫地開口,“這個……不會讓我的癥狀加重嗎?” “一點點啦,沒關系的?!?/br> 原嘉逸咬著下唇,好像有點害羞,又好像是……舍不得那顆烏梅? 劣質的甜蜜素味道在薄慎言的舌間綻開,舌根的苦味果然立刻消失無蹤。 薄慎言驚喜地回望原嘉逸,卻發現他的嘴巴也在偷偷動著。 半顆。 另外半顆在他嘴里? 臥室里沒有開燈,可薄慎言卻看到了那瑩潤唇瓣上的水漬。 他的那半,會不會比自己嘴里的這一半更甜? 見薄慎言盯著自己,原嘉逸急忙揮揮雙手,“不不不,不是我咬的,我用包裝袋把核擠出來了,這是核?!?/br> 說完又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薄慎言不必擔心。 被他解釋完,薄慎言才發覺口中的烏梅是沒有核的,了然地點點頭。 原嘉逸看他狀態好了不少,又看了一眼手機,清清嗓子,遞給薄慎言一張紙,怕他不接,轉而放在了床頭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