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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帶薄繭的手指替我將碎發理順。他沒有更多動作,收回手,目光中流淌著安靜的悲傷。 ——懷璧其罪,無辜者的罪。 向上隱瞞她與“書”之間的關系,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二的打破原則,上次還是為了給太宰洗履歷。 “你在說什么呢,安吾?” 我假裝沒聽懂他說什么,問得天真自然。眼鏡子露出微笑:“沒什么,看到你恢復健康實在是太好了?!?/br> ——曾經絕對不會對他隱瞞,現在已經學會對他防備。又是那種熟悉的、既辛酸又驕傲的復雜感情,沉甸甸壓在胸口。 揚起一貫用來面對委托人的耐心笑容,我抬手遮住哈欠看向眼鏡子:“抱歉,有點累了?!?/br> “不打擾你休息?!彼匦麓骱醚坨R站起來向外走去,停在門口留下一句:“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需要?!?/br> 坂口安吾走后我再次迷迷糊糊陷入睡眠,不料這次醒來竟然看到社長坐在病床邊? 鬢發已經灰白的男人坐在小椅子上也有種難以描述的端正氣質:“這一趟辛苦你了,矢田。好好休息,不必著急工作?!?/br> “社長!”急忙坐直身體,盡量簡短匯報過天空賭場相關情報,又報告了在白鯨上發生的事。最終我在福澤社長面前攤開手,白底金紋的“書”懸浮于手中:“這就是菲茨杰拉德真正想要得到的東西,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妄圖染指之物。只要寫在書頁上的文字符合邏輯就能讓描述之事成真,但并不是無需付出代價……” “代價是你的生命力?!倍俗谝巫由系纳玳L盯著我:“天空賭場所遇之空難,你用了這件東西?!?/br> “是?!?/br> “可否轉嫁傷害?” “否?!?/br> 社長絕對不是拿無辜者來給我做替罪羊的人,如果回答“是”他一定會主動要求負擔病痛……先不說能不能,首先我不會將應由自己承擔的責任隨便甩給別人。 “那就不必再用,武裝偵探社不需要這種物品,只需要一個總能提交完美報告的普通調查員。不要想那么多,眼下以修養為第一要務?!?/br> “……” 真正的感激說不出口。 自那之后我一直留在治療室終日昏昏沉沉。晶子說這并不是件壞事,隨著身體逐漸恢復嗜睡癥狀也會逐漸減輕,等到我徹底痊愈自然不會再像這般困倦。 就在我養病的日子里,聽說飄在橫濱頭頂上的外國土豪被森先生爆破了幾條船還傷了船上的異能力者,可見Port Mafia絕對不是吃素的。之前悶不吭聲甚至提供地址給對方針對武裝偵探社,眼下“合作者”不過微微露出幾絲疲態,他們迎上去就狠狠反咬了一口,比狗還狗。 “菲茨杰拉德……想要復活他的女兒?!蔽覍橙说哪康母嬷銇硗祽忻~的太宰治,他擺擺手讓我找涼快地方歇著:“以不變應萬變,等著看組合怎么出招?!?/br> 說完他頓了頓:“話說回來,吹雪醬,‘書’能做到嗎?起死回生?!?/br> “開什么玩笑,有異能也得講究點基本法,不然一天到晚光寫名字,這到底是本文學書還是**?” 否決掉他不切實際的幻想,我露出豆豆眼:“你想讓我死么!” “額……” 他竟然有幾分意動?!蠢蠢欲動?! 同事之間的小舢板沉了,撈無可撈。 “沒用的,至少我們存在的這個次元里,去世的人無論怎樣也換不回來。也許‘書’起了作用讓他們在無憂無慮的新世界中復活,代價便是友情或親情的羈絆徹底斷裂?!?/br> 事關人命,沒辦法做實驗驗證,我只能從自身情況出發做出小小的合理推測。太宰聽完連頭發都蔫嗒嗒的:“怎么會這樣!” 還以為能……原來不可以。 第115章 在我單方面宣布與太宰治絕交的又一周后, 突然有一天某人別出心裁沿著辦公樓外的排水管爬上窗戶,掛在外面興高采烈邀請我去欣賞奇觀:“吹雪醬吹雪醬,咱們一起去看翻肚皮的鯨魚吧!” “不去!”抱著蘇格拉底新番的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我拒絕吃鯨魚?!?/br> “是白鯨啦!也算驗收戰果, 后面的報告還得麻煩你嘛!求你了~”他一副“你不去我就松手找死”的無賴表情, 盡力折騰出更多更大的噪音:“去嘛, 去嘛,去嘛~阿敦會希望看到你迎接他歸來呀, 那孩子自責了許久都不敢來見你。而且社長也答應啦!” 社長的要求? “哦, 知道了,你先下去, 我要換身衣服?!逼鹕砝洗昂?,我才不管太宰怎么從四樓的窗戶口重新爬下去呢, 想憑借賣可憐混進病房?沒門! 這么長時間居于室內,猛然要走出去竟然有幾分不適應。 偵探社外腥風血雨波詭云譎, 病房里只有畫板點心甜茶,我被同事們全方位多角度保護得結結實實。 嘛……這里面大約有社長和太宰雙重努力的結果。畢竟不管大家在外面打成什么模樣,只要書始終安然無恙努力就不算白費。 換過衣服走出治療室, 還沒有被我原諒的某人等在一樓大廳殷勤開門領路。他非常奢侈的抬手招來一輛出租車,催促我坐進去后滿臉激動交代司機:“去未來港,要快。我們家孩子出息了呢!” 司機先生顯然誤會了什么,腳下一踩方向猛打,一通cao作把我們像快遞包裹里的罐頭那樣叮當桄榔送向指定地點:“兩位看上去面相真年輕啊,哈哈哈哈哈哈。坐穩嘍, 少年人的夢想不可辜負,做家長的要多多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