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在下做什么？”

    “沒什么?！?/br>
    我把頭扭回去，面無表情的對費奧多爾說：“走吧，給你辦出院?！?/br>
    費奧多爾跳下床，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我留在這里是為了等你?！?/br>
    我歪了歪頭：“等我做什么？”

    “你之前說，這兩天請多指教?！?/br>
    費奧多爾看著我，瞳孔黑沉沉的：“然而你走了就再也沒回來?！?/br>
    又開始打感情牌了是吧？

    我信你個鬼，你這個隔壁毛子壞得很！

    我完全不受他干涉的思索著，隨后故作詫異道：“陀小太郎，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離不開媽的孩子？！”

    費奧多爾：“……”

    “你就打算穿病服出去？怎么不穿mama送你那套花衣服呢？那是mama特意為你挑選了好久的呢，多配你的氣質??！”

    大概是對我的精神污染產生了抗體，費奧多爾面不改色的把之前的披風疊成兩折披在身上：“還走不走？”

    我們在醫院門口意外地遇見了娜塔莎。

    她一開始沒看見我，只是低著頭，把一張皺巴巴的紙小心裝進挎包里。

    本來費奧多爾在我旁邊，我是想裝作沒看見娜塔莎，沒想到她抬頭隨意一瞥：“瑪利亞？”

    “娜塔莎！”

    我只好笑著朝她招招手。

    “瑪利亞，你怎么在這里？”

    話音剛落，她注意到我身邊的費奧多爾，眼睛陡然睜大：“他是……”

    “呃，他叫陀小太郎，是我——”

    “我知道了！”娜塔莎敲了下手心，“他一定是費奧多娃的孩子吧！”

    哦我的上帝，我差點忘了曾經有一位美麗的西伯利亞姑娘，她叫費奧多娃·陀思妥耶夫斯卡婭……想當初費奧多娃的草裙舞跳得多好??！

    費奧多爾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完全不打算解釋的樣子。

    我摸了摸鼻子，無奈開口：“對，他是費奧多娃的兒子，叫‘陀小太郎’?！?/br>
    娜塔莎蹲下身平視著費奧多爾，若有所思道：“我還記得費奧多娃當年的樣子，沒想到她的孩子都這么大了，長得還和母親一樣好看……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br>
    這就是本人，能不一樣嘛！

    “等等？”娜塔莎抬起頭：“費奧多娃的兒子為什么叫陀小太郎？孩子的爸爸是日本人嗎？”

    “咳，是的?！?/br>
    “竟然還有姓陀的人……”娜塔莎自言自語道，隨后話鋒一轉：“我好久都沒見到費奧多娃了，她也在莫斯科嗎？現在做什么呢？有時間我們聚一聚？”

    “呃，費奧多娃啊，她已經去世了?！?/br>
    我隨口胡謅了一個完整的故事：“費奧多娃被渣男騙了，發現懷孕后還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沒想到產后大出血，沒搶救過來。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mama，我作為費奧多娃的朋友，就把這孩子接到我身邊來養了?！?/br>
    我覺得正常人聽到這個故事，表情應該都是憐憫同情、甚至是心疼的，而且作為孩子母親的舊友，更應如此。

    但是娜塔莎的表情很奇怪，她看上去有些恍惚，仿佛想到什么，落在費奧多爾臉上的目光異常的……悲哀，以及莫名其妙的共情。

    “是這樣啊……”她捋了捋被風吹散的頭發，輕聲說道：“太遺憾了?！?/br>
    說完這句，娜塔莎站起身：“我們之前交換了聯系方式，有什么事可以隨時我，不用不好意思?！?/br>
    隨后目光再次落在費奧多爾臉上，遲疑了一瞬，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你也要好好的?！蹦人蚱鸫浇?，語氣柔和：“帶著你mama的那份，好好活下去?！?/br>
    看著娜塔莎離開的背影，我皺了皺眉。

    她不太對勁。

    “之前她塞進包里的那張紙，是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br>
    費奧多爾忽然開口，語氣平靜，一點都不像六七歲的孩子。

    死亡證明？

    我記得娜塔莎是孤兒，這個死亡證明是誰的？

    “‘費奧多娃’的經歷，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經歷吧?！?/br>
    費奧多爾的語氣帶著淡淡的嘲弄。

    我陡然警覺，瞥了他一眼：“把你腦子里憋的那些壞水收回去，不許動她?！?/br>
    “放心，知道你能回溯時間救人，我不會做無用功?！?/br>
    隨即他像是諷刺的看了我一眼：“你用自己的‘死亡’救下來那些人，但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曾經面臨過什么，又有誰為自己拼過命。這樣做值得嗎？”

    “沒什么值得不值得?！蔽逸p描淡寫道：“我想讓他們活著，他們也想活著，這就足夠了?！?/br>
    “真是偉大又無私的想法?！辟M奧多爾嗤笑一聲：“你是這么善良的人嗎？“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挑了挑眉：“至少我救下來的人都很喜歡我，所有人的喜歡加在一起就是沉甸甸的愛?！?/br>
    “這樣拼湊起來的愛，不要也罷?！辟M奧多爾語氣淡然：“如果你能只看著我，我愿意給你全心全意的——”

    我忽然打斷他，目光直視過去，語氣斬釘截鐵：“我已經找到愿意給我十分的人，同樣，我也愿意把自己的十分給他。但是就算沒有這個人，我也不會再跟你有什么情感牽扯?！?/br>
    “費奧多爾，你不是愛我，你只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表現出愛我的樣子，甚至連樣子你可能都懶得裝全套。嘴上標榜自己是神，強調著神愛世人，其實你誰都不愛，世人在你眼里只分為可利用、不可利用和死人三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