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廉晟起身,同鄭和臨交換了一個眼神,“把人帶走?!?/br> 他拍了拍鄭和臨的肩膀,摘下耳麥擱在他的手中,“你先把人帶回去,我還有點事情?!?/br> 鄭和臨被他說得滿臉疑惑,將耳麥握在手中轉了個圈,“有事?你還能有什么事?” 廉晟漫不經心地勾唇笑了一下,話里帶話,含著明顯的笑意: “答應了一個小孩,她在等我?!?/br> 第34章 三十四葉扁舟 你就怎樣? chapter34 夜晚的十一點, 天色被路燈和演唱會館里絢麗的燈光映的明亮。霓虹燈的光線投射入漆黑的夜色后,在某個時間段戛然而止。 演唱會就此結束,成批成批的觀眾開始散場。和檢票入場的井然有序不同, 散場時的隊伍總是零零散散,透著無聲的紊亂。 結伴而行的幾人前前后后的討論著演唱會中令人為之振奮的畫面, 面頰因激動顯得極其紅潤。 “深揚真的太帥了!” “怎么能那么帥!jiejie我今日死而無憾了!” 人潮洶涌,黎冉所處的位置正好應了兩個出口的中間三角位置, 前面匯入人.流的大浪, 只有她的周圍默契地被空了出來, 偶有鮮少走散的人在那里等人。 自從廉晟離開已經過了許久,現在聽著耳邊的交流聲,明明之前在會場都不曾覺得吵鬧??蛇@會, 她只覺得莫名聒噪。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有時候,就連黎冉都不理解自己此刻的行為算什么? 只是因為他簡簡單單的一句“在這等我”,她就真的不過問緣由,乖乖地在這等著, 怎么看都未免太聽話了。 思及此, 她晃了晃站得有些僵硬的雙腿,百無聊賴地注視著周圍擁擠的人群, 輕聲吐槽: “真慢, 再不來我可就要回去了?!?/br> 就這么說著, 在某個抬頭的瞬間,她的目光突然就有了完全聚焦的地方。 遠處, 走出會場的人擁擠不已,紛紛朝著西江大道上走去。而那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步履匆忙, 一邊留心注意著身邊來往的行人,一邊還分出心思抽出來確認她的位置。 他的身形很高挑,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在人群中脫穎而出。所有人都在向外走,只有他一個人在逆著大部隊,義無反顧地朝她走來。 有那么一刻,黎冉方才心中所有的埋怨和不耐都在剎那間消失殆盡,徒留下的是滿腔的動容和心疼。 眼看著他慢慢走近自己,黎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貪婪地盯著他看。 有冷風吹過,將她散落的長發呼呼呼地吹起。沒了頭發呵護的脖頸暴露在冷風下,冷得她沒忍住顫了一下。 而男人利落的短發在冷風下幾乎看不出任何的飄動,那劍眉星目映著身后的燈光被模糊得更加深邃。 黎冉目不轉睛地看著廉晟,直到他在自己面前停下,她似乎也沒反應過來一直看著他。 廉晟眼尖地注意到女生的出神,只歪了歪腦袋,勾唇淡笑, “怎么?被風吹傻了不認識我了?” 聞言,黎冉眨了眨眼睛,立馬反駁,“沒有!就是等太久了,早知道一開始就應該在里面把安可看了再出來的。外面又冷又空曠,還只有我一個人,慌兮兮的?!?/br> 聽到女生一連串的話語,廉晟皺眉,低聲道,“對不起,我應該先讓你……” 他話還沒說完,黎冉眼眸一亮,突的打斷他的話,“你受傷了?” 她的語速很快,嗓音是難得的嚴肅,明顯夾雜著緊張。不等廉晟回答,臉頰一側驀然傳來冰涼的觸感。 廉晟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瞼,隨著她的動作一并撫上自己的眉側。輕微的刺痛感傳來,他只是云淡風輕道,“可能剛剛不小心的蹭到的?!?/br> 話落,手背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什么態度?能不能對自己上點心?” 廉晟沒說話,只垂眸認真地打量站在自己跟前的女生。她正抬眸望著他的臉,琥珀棕色的眼睛里帶著明顯的心疼。 他多看了幾眼,發現女生的睫毛撲扇撲扇的,視線所及的方向顯然是他的眉毛。 傷口隱隱的刺痛下,她泛著涼意的指尖顫巍巍地落在周圍的肌膚上,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他了。 黎冉忍下想要訓斥他的話語,指尖順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一路向下,最終變為拖著他的臉頰。 她的聲音極其溫柔,輕到幾乎能夠輕而易舉被淹沒在周圍喧鬧的討論聲之中, “你待會…著急回去嗎?” 廉晟眉眼微動,好整以暇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黎冉:“我回家幫你處理一下傷口,或者我去附近的藥店買一下東西,你跟我一起去?” 以往,像這種流不出多少血的小傷,他們壓根不會當回事。隨便用水一沖,擦干凈就行了。倘若傷口再大點,就只是去醫務處那邊找軍醫縫合處理,鮮少重大到可以住進陸軍一附院的程度。 而如今,看到黎冉,廉晟不知為何生起了心軟的念頭。 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她。 廉晟:“可以,去你家吧?!?/br> —— 這是廉晟第一次來黎冉自己住的地方。不大不小的公寓,將近百平,足以讓她一個人住。 不說別的,光看家里的整潔程度就能看出她平時一個人是怎么生活的。雖然看起來不是那么整齊,但說到底基本還是干凈的。 黎冉把小包往沙發上一擱,先去燒了壺水,才蹭蹭蹭地跑進房間把醫藥箱拿了出來, “你坐沙發上,我給你處理?!?/br> 廉晟應著她的話坐在沙發上,看著小姑娘忙前忙后的,一個醫藥箱打開,里面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 廉晟掃了眼全部,看她輕車熟路的樣子,狀似不經意地問, “我看你,業務很熟練???” 黎冉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順著他的話張口就來, “那可不,小時候總是磕磕絆絆,有時候不想去麻煩秋姨,就自己處理了。說起這點,我一點都不像我爸媽,他倆都是謹慎的性格,到我這就是湊合湊合了?!?/br> 廉晟無聲莞爾,抬手捋過她的長發,嗓音柔和: “之前聽秋姨提起過,說你小時候翻.墻打架什么都干過?!?/br> 聽到后半句,黎冉拿酒精的動作一抖,表情rou眼可見變得僵硬起來。 “打??!” 她抬手捂住廉晟的嘴巴,察覺到掌心柔軟的觸覺,她又宛若燙手般不自然地移開,低眸看著地上的毯子, “我要處理傷口了,你別說話?!?/br> 廉晟雙手搭在膝蓋上,看著她夾著酒精棉球伸手靠近他的眉側,最終冰涼的棉球落在傷口之上,將刺痛感不斷放大。 黎冉并沒有看他,注意力都放在他的傷口上。但只要一想起廉晟剛剛說的話,她就忍不住想替自己辯駁幾句。 “其實…我沒那么頑劣?!?/br> 廉晟挑眉,這話怎么聽都是不太有底氣的感覺。 黎冉:“我那不是小時候沒人管嘛,你看我爸,電視上看到的次數比我當面看到還要多,我媽大學教授又有很多學生圍著她,合著我最后就只能跟著教師子女一起玩?!?/br> 廉晟緊接著她的話質問:“所以你就翻.墻?” 黎冉的話一頓,把酒精棉球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大學也沒什么好玩的,很多地方都不給進。我媽他們和保安大叔都是打過招呼的,所以要出去玩這不只能翻.墻了嗎?再說了,都是那誰那誰來著?反正我現在也記不得他叫啥了,他帶我翻的?!?/br> 她越說越起勁,最后竟然還露出了一抹回憶和驕傲的笑容。 “不過到最后我越翻越順手,他翻得都沒我快了?!?/br> 聽著耳邊這話的畫風逐漸走偏,廉晟望著她,不由自主地沉下眼眸。 黎冉一個抬眸,猝不及防地對上他漆黑的眼睛,當即就閉了嘴。 她故作正式地清了清嗓子,回答得極其乖巧: “就翻.墻,其他都沒了?!?/br> 廉晟淡淡笑了一下,嗓音低沉:“那打架呢?” 彼時,黎冉正在給他貼創口貼,兩人靠得極其近,說話時的熱氣盡數噴在了他的眉眼處。 “打架那就更不是我的錯了,誰讓那兔崽子打我的朋友。我從小到大要不是有朋友陪我玩,估計早就得自閉癥了。那人無緣無故欺負我朋友,我就以牙還牙,欺負回去,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欺負我們!” 似乎是聯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她將創口貼貼和完畢就站直了身板,“說實話,要不是老娘那時候還小,寡不敵眾,否則非打死那狗眼看人低的逼王!還我爸爸是西江市市長的手下,后來才知道是個司機?!?/br> “我倒不是瞧不起司機,只是我爸爸還是個大校,上鏡率比某些明星還高呢我說什么了?” 她擼起自己的袖子,憤慨道:“周群哥要是不攔我,我得把他打得連他爸媽都不認識,不然豈不是白被我媽罵一頓了?!?/br> 廉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前的場景,明明聽那開頭怎么著也是乖乖認錯,替自己辯解的趨勢,怎么說著說著倒成了個人的脫口秀?是不是請個律師過來還能整上法庭對峙? 但說不出為何,女生喋喋不休的話語搭上清脆悅耳的聲音,莫名就讓人覺得無比舒服。 仿佛總能將他千鈞一發的心境在剎那間降為平靜。這種體驗過一次就會讓人不斷上癮和貪婪的氛圍,就像隊里的那群大男孩提過的一個字: 家。 細細參謀著耳邊的“長篇大論”,廉晟精準地找到了關鍵點, “周群哥?” 黎冉不疑有他,只輕輕“嗯?”了一聲。 廉晟瞇起雙眼:“是誰?” 黎冉:“就是我媽同事,一個教授的兒子。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我和他那可是天差地別。人家是全優滿貫的好學生,我就是在知識海洋苦苦掙扎的那一類?!?/br> 她話說到這,沒給廉晟繼續詢問的機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抬下巴, “起立?!?/br> 有那么一瞬,廉晟仿佛回到曾經的大學cao場上,他穿著一身迷彩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升旗臺前的女生,漫不經心道: “起立?!?/br> 他聽話地站了起來,黎冉拉開他的手臂,前面草草觀望一圈,又踮起腳尖想越過他的肩膀向背后瞥一眼。 “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如果有,你最好從實招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