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柳紅章昏昏沉沉的,張驢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也沒聽他們講話,只眼巴巴的數著時間,快點到診所。 王春梅掏出平安符,遞給穩婆,“看一眼就給我啊,我膽子小,握著它才安心?!?/br> 平安符被迭成三角形。 入手,她就覺察到了不同。 她曾去神婆那求過平安符,那東西放在手里就輕飄飄的,也沒其他的感覺,然而用過神婆的符的人,都說符靈驗,她也就帶在小兒子身上。 上了年紀的老人,對符靈不靈,還是能感受到區別的。 王春梅給她的符,就能讓她腦門一清,渾濁的視線似乎都變得清晰了。 穩婆激動,“春梅啊,你這平安符是哪里求來的?你和老婆子說一聲,老婆子也舔著臉去求一求?!?/br> 王春梅將符拿回來,小心的收好。 穩婆眼熱。 濃霧滾到了面前,整只牛都被濃霧籠罩了,王春梅下意識的閉嘴,直勾勾的盯著滾到面前的濃霧。 說也奇怪,這些濃霧到自己跟前的時候,就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又碰到了它們所畏懼的東西,焦躁不安的從她身邊避開了。 很快,張驢和柳紅章也被濃霧淹沒。 王春梅眼前就像是被東西鋸開了,她能清晰的看清楚離她一個手臂距離里的任何東西,在往前,就是滾滾白霧,比濃漿還稠的白霧,看不見五指。 她記著穩婆的話,在濃霧里不能開口說話。 只能和拾參眼對眼。 拾參失笑,“娘,你可以說話?!?/br> 王春梅的眼皮跳了下。 拾參指著避開他們兩人的濃霧,“我們沒在霧氣里?!?/br> 王春梅恍然,“是哦。這些霧氣跟長了眼睛似的,看到娘就躲得遠遠的。參兒,這也是因為娘身上帶著平安符?” 拾參點頭,“是?!?/br> 王春梅兩眼發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這平安符真是個寶貝。 濃霧有很長一段距離。 等他們走出濃霧的時候,張驢、穩婆和拾鐵柱都是臉色慘白的,那感覺就像是剛從死亡堆里逃出來的樣子,王春梅都被他們嚇了一跳。 “怎么了?” 穩婆猛地攥緊她的手,“平安符,大侄女啊,你的平安符賣給老太婆吧,多少錢老太婆都買?!?/br> 拾鐵柱張張嘴,也是想買平安符。 拾參的指尖一彈,將穩婆攥緊他娘的那只老手彈開,高深莫測道,“平安符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穩婆看向他。 “你要多少錢?!?/br> 拾參伸出一只手。 王春梅趕緊說,“五十塊?!?/br> 拾參頓了下,神色幽幽。娘,那是五百塊! 穩婆,“就五十。老婆子要買五張,都是平安符,和你娘帶的一樣的。不一樣,老婆子都不會付錢?!?/br> 拾鐵柱懷疑人生了:五十塊錢一個平安符? 穩婆的手搭在柳紅章的肚子上,突然就頓住,她咦了聲,“胎位在慢慢正過來了?” 真是奇??! 她接生幾十年,頭一回碰到過橫著的胎位在大出血難產眼看要一尸兩命的情況下,能自己慢慢轉正的。 她又想到剛剛的濃霧。 心思怪異。 看來,這母子命不該絕。 到了診所,柳紅章被送到了急診室,張驢身上都是血,跌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著急診室的門。 王春梅被穩婆拉著問符的事。 拾鐵柱坐在牛車上,點了煙,抽了半根后,才看向拾參,“參小子,你娘身上的符是你畫的?” 拾參掏出一張平安符遞過去,“九叔戴著吧!你過了陰氣,身上三柱火弱了,人的身體就跟著虛弱,也肯定要病一場。平安符能幫你擋擋陰氣,去了霉運?!?/br> 拾鐵柱腦門就是五十塊錢。 黑黃的手擺擺。 “不用,你收起來……” 拾參將符塞進他手里,“我娘說我家的紅磚都是九叔幫著折騰的,我還小,家里的事都是我娘扛著,往后還有很多事還得麻煩你老的。符收著,不用錢。這是我自己畫的,不用本錢的?!?/br> 拾鐵柱唬著臉,“一碼歸一碼?!?/br> 拾參嬉皮笑臉,“九叔你別倔哦,你身后就有個上吊自盡的女鬼拖著長舌頭往你身上舔人氣……” 拾鐵柱差點從牛車上滾下去。 “你,你你小子……” 拾參挑眉,“還要符嗎?” 拾鐵柱猛地攥緊手里的符,臉色發白,“臭小子,懂不懂規矩,給九叔的東西還能拿回去的嗎?”他頓了下,緩了緩口氣,“符我收著了,你叔沒錢?!?/br> 拾參嘿嘿樂。 拾鐵柱總覺得身后陰風陣陣的,他湊到拾參身邊,低聲問,“參小子,我身后真的有那東西?” 拾參漫不經心,“醫院是個很奇特的地方,每天有人死亡,又有人新生。這里陰氣大盛,也同樣陽氣如熾;它就像是個處于八卦兩級的人鬼兩界臨界點,交織著兩種氣,是不是很奇特?” 拾鐵柱,“……” 第88章 忽悠女鬼呀 柳紅章是剖腹產,進去兩個小時,孩子就被抱了出來。 急診門口蹲著幾只鬼,就等著里面就母子一嗚呼,就把孩子搶走。 結果,孩子活了。 幾只鬼議論紛紛,“怎么就活了?這女人肚子里有鬼氣啊,怎么就活了?” “就是,我還等著當孩子的爺呢?!?/br> “放屁,那是我兒子?!?/br> “誰都別想搶,那是我的……” 幾只鬼就吵了起來。 護士抱著孩子看向走廊里坐著等的人,王春梅忙起身朝過去,看到護士抱著的孩子,就笑了,“孩子好著呢吧?” 護士,“是個男娃,出生的時候有些缺氧,我抱去嬰兒室,你們誰跟著去?” 張驢撐著墻,站起來又跌了回去,他的雙腿都麻木了。王春梅看他這慫樣,跟著護士走了。 張驢眼巴巴的望著,雙腿跟針扎一樣難受,又走不動。 “我,我有兒子了?!?/br> 穩婆都沒好氣看他一眼,這叫什么話,你不早就當過爹了? 張驢之前的神經拉緊,一直繃著,現在總算活了過來,憨厚的黑黃臉笑成個傻子。 等他想起還在急診室里頭沒推出來的婆娘時,一個人就傻笑了十幾分鐘。 爭論不休吵架的幾個鬼要氣死了,好不容易等到個半死不活就差一命嗚呼的母子,一眨眼到最的rou又飛走了。 幾只鬼氣呼呼的散了。 沒一會,有兩只鬼摸了回來,盯著急診室,“小的那個活了,兒子沒了。里頭這個婆娘準沒好命,等她死了,就給咱哥倆做婆娘……” 穩婆覺得身邊涼颼颼的。 看眼走廊里昏沉沉的燈,穩婆和張驢打了聲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 拾鐵柱的牛車就停在醫院大門口前方的院墻角落里,穩婆走到牛車面前,就爬了上去。 “鐵柱子,咱們今晚上不回村了吧?找個地兒窩一宿?這醫院我總覺得陰森森的,讓人難受。參小子,這里頭沒臟東西吧?” 拾鐵柱眼神復雜的看她一眼。 怕說出來把人嚇著。 反正參小子和他說起的時候,他心里頭是嚇得夠嗆的。 人老了,都怕死,心里頭對臟東西就是莫名的懼怕的。 上吊自殺的女鬼還沒走,長舌頭繞著牛車饒了兩圈,它現在不敢把舌頭舔在拾鐵柱的身上,他身上有符,要你是它躲得快,它的舌頭就要被燒成灰燼了。 也就是因為這,它很生氣,就要纏在拾鐵柱的身邊,不能傷他,也能嚇他。 現在又跑了個老太婆。 女鬼隱隱興奮,舌頭就從牛車上舔到了老太婆身上。 穩婆哆嗦了下,“鐵柱子,走走走,這里陰風陣陣的,心里鬧得慌。參小子,把你娘喊出來,咱們去住店,歇一宿?!?/br> 就催促拾鐵柱趕緊走。 拾參淡漠的看眼干壞事的女鬼,眼神涼颼颼的,話卻是對穩婆說的,“我和娘去大伯家就成,九叔你帶著阿婆去住店吧,住店的錢明天找張叔要?!?/br> 他的眼神太危險。 女鬼嗖的將舌頭縮回嘴里,轉身就要跑,被拾參定住了。 女鬼驚駭想逃,“你放了我?!?/br>